“本王的意思是,这个你父亲已经求过了,本王早就答应他了,哈娅换一个条件吧。”
“求过了……父亲他……”哈娅彻底呆愣住。
“在且末他为探案立下军令状,三日期限已满之日,他查清案底之后本想自裁谢罪的,被本王拦住了。如哈娅所说,他于本王有用。求死不能,他便所求有二,一是让本王带你离开那是非之地,远离你的母亲;二便是放过你母亲,他觉得……她还能被感化。”
“这两点,本王都答应了。”乌夷王转过头来看着哈娅,见她听完面如死灰,猜到她已有悔意,便柔和了口气道:“哈娅对本王,当真那么恨吗?”
“没!没有……”哈娅脱口而出。
自知道自己身上也留着戎国之血时,哈娅私下打听了当年戎国跟乌夷的恩怨,她虽年幼,但也是巴图尔一手教养长大,基本的是非观还是分得清的。乌夷王灭戎国,从大局上来说,并没有错。
可是……母亲她是戎国公主……她心中有恨,也算情理中的事吧……
“照本王目前的推测来看,哈娅途中出手过三次,都是针对夭夭……而行程以外关于异兽的部分,则是哈丝娜在主导,对吗?”
自木青说那黑雾里是方婷以来,乌夷王的猜想便更深入了一些。
当年答应巴图尔让他娶哈娅的母亲之时,他让暗探仔细全面地查清了这位戎国公主之前所有的过往。
她跟一位中原男子,生过一个女儿。也就是雨夜重伤她后又弃她而去的男子。那个女儿后来被带回了中原,已不知所踪。
巴图尔说她淋了大雨,已不记得过往了......而那些她的过往,他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也好。
乌夷王成全了这个忠诚可靠又善良的男人,让他如愿娶得了心中的白月光。
但是乌夷王依然派人暗中监视了她好几年,见她似乎真的放下了,一直在巴图尔身边安静温柔闲适地生活着。很快他们也有了哈娅,一家三口在乌夷生活的十分和睦。
再后来,便是巴图尔主动请缨去且末了。
乌夷王从回忆里抽离出神思,转头看向还在发呆的哈娅。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的心思应该也很矛盾。
“我……母亲只让我想办法扰你心神,可能……可能她也觉得我难成大事,比不上那位吧……”哈娅失神地说道。
她接受不了哈丝娜是她姐姐这件事。
她以为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帮手,却在今日得知,自己不过是母亲的一颗弃子,而宫外那位,才是与母亲心意相通更得宠的女儿……
乌夷王上前将她扶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哈娅说:“我想见见她。”
“夭夭被关在春风阁,是……是本地最大的妓院……不过还没折腾她,本来准备今夜……”哈娅越说越小声。
她见乌夷王面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便壮着胆继续说:“王答应换一个条件的,哈娅的条件是,今夜,带我去见她,见哈丝娜!”
“可。”乌夷王没有丝毫犹豫地允了她。
哈娅松了一口气。
但过了一会儿,她便疑惑地看向乌夷王,见他还不离去,忍不住有些结巴的问道:“王……王不去救她吗……”
乌夷王听她问出这句,突然笑了一下。
“不急,她身边有暗卫守着,安全无虞。”
哈娅本来满脸都是疑惑的,但她盯着乌夷王的笑脸看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惊呼道:“王,王一直知道她被关在哪?!”
“正是。”
“所以今日这一切……”
“今日救的不是她,是你。”
当听到哈娅说出关押夭夭的真实地址之后,乌夷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小家伙有救。她没有像她母亲一样彻底的不分是非。
赌她另一半的乌夷血脉,看来赌对了。
乌夷王柔和地看着哈娅,直到看得她又红着眼低下眼眶。
他轻声安抚道:“你且回去休息吧,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本王,那……就如夭夭所说,乌夷子民,背后永远有本王做后盾。今夜,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必有顾忌。”
哈娅垂下头,沉默了半响,挤出几个字道:“哈娅知道了。”
说完,她便福了福身子退下了。
乌夷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对安世高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派暗卫仍守着哈娅。
大事未完之前,一切皆是变数。不可马虎。
春风阁......乌夷王眼里闪过阴霾......
“她怎么样?”
“夭夭吗,探子来报,她被迷晕了扔在暖阁里,无大碍。”
乌夷王回头看了一眼安世高,见他一脸坦荡,夭夭二字喊的亲密又直接,心里有些异样。
白了他一眼,乌夷王跨步走出院子道:“带路。宫中留两波暗探,西禾那边也派人守着。”
“诺。”安世高急忙在前面引路。
白日里,这阁楼里竟也有醉生梦死之人。想来这姑墨世风日下,大家都有些快活一日是一日的处世之道,也无所谓白日黑夜了,颠倒也是常态。
夭夭悠悠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嘴上眼上都被系了软布,手脚被缚着动弹不得。她心里惊慌起来,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一切。
想起来了,木青跟晏玄走了没多久,屋内便来了黑衣之人,当时她没睡熟,便举起枕下之钗想反抗一番的。若是没得逞,用这钗自戕也行。
倒是侥幸得手了,一下划到了那黑衣人的掌心,但也彻底惹恼了那人。他抢过那钗一把掷掉了,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直接将她打晕了过去。
醒来,便是在这儿了。
夭夭压下心中恐慌,静下来仔细辨认着屋外的动静。
空气里有劣质的脂粉香气,屋外,隐约有女子的娇笑声与男子粗鄙之言传来......夭夭一下子呆坐在那里。
此处.....是烟花之地吧。
不是要她的命,是要脏了她身子,来借此恶心那个人吗?
那断然不行。
夭夭几乎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她正襟危坐着,耐心等着。
屋外那些声音还在不断地传入耳。夭夭身子没忍不住,颤了颤。
不是怕死,怕死的不够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