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夭夭终于找了套合适的衣衫穿上。她将那凤钗用软布包好,小心地藏在自己包袱的最里层。
弄丢弄坏就完蛋了。
她都能想到他质问自己为何不戴他送的发钗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了,他一向霸道......那就哄他说私下见面的时候戴吧.......只为他一人戴。
夭夭想到这些,脸上浮起热气。
今日,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做。索性避开那些吧。她想到别的事,起身开门出去,问了早起的洒扫侍女些什么,然后便匆匆出去了。
主屋的门打开,夜胧带着些疲意出来,看着夭夭离去之处愣了一会儿,卓兮跟出来,戏笑一声道:“咱俩只能凑合趴桌上睡一晚,那家伙倒是折腾她到四更才离去......”
夜胧白了他一眼,将门轻轻带上道:“声音小点,让青儿多睡一会。”
“你今日,去后宫?”他想起什么,回头问道。
卓兮收起笑意,沉默了一会道:“恩,你带师姐出去玩吧,晚上再回来,等我们处理好这边的麻烦。”
“几分把握?”
卓兮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六分吧。”
夜胧惊疑地拉着他的手走向院子角落,轻轻疾声问道:“才六分把握?你的六分是指不动手的情况劝服还是?”
“那自然是不动手,用嘴皮子劝的情况下有六分把握啊!能动手的话,我还逼逼叨叨什么?”卓兮口气比他还疑惑。
这人傻子吗?问的什么问题。
夜胧瞪了他一眼,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他负身立在那,顿一会儿说道:“他的麻烦比你大一些,到时候要去帮他吗?”
卓兮皱着眉说道:“还真是,人家想他死,不死不休那种.......你说今日那女人又要做什么妖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夜胧看他一眼,想了想,往他怀里塞了个小棍似的东西道:“有意外就朝天点燃这个,我们看到就赶回来。”
卓兮好奇地举着那个东西左看右看道:“这是什么?”
“我自制的花炮。”
“哦。”他听完便欲塞进怀里,又想起什么说道:“把夭夭也带去吧。对了,记得给我带些苹果回来,冬月的苹果最甜,我切片做果干给师姐吃。”
“知道了。”
“她......”夜胧看着卓兮犹豫了一下。这人难道不知今日是二十吗?他怎么好像毫不在意呢。
“什么?”卓兮正在思考这玩意塞哪里合适。他本来想塞怀里,突然想到它是个花炮,有些危险,又想塞裤袋里,但是它形状细长,塞那,有些不服气。
小孩心气上来,试了半天,卓兮索性将它别在了后腰上。夜胧一直看着他的举动,直到见他满脸高兴地将它放置好,傻子一般骄傲地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
他突然不想问这人什么了。幼稚得像个孩子,偏每每要跟自己争宠。最早相见之时,他明明比还自己矮大半个头!而现在,也就是个傻大个而已!
夜胧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忽听有脚步声朝此处来,他抬眼向卓兮示意,二人踱步到了院子正中间。
“啊,太傅,夜公子,二位竟起的如此早,真是勤勉啊!”来人正是伊本。
“伊大人谬赞了,卓兮晨起无事,便来向夜公子讨教棋艺之事......对了,伊大人是有事来寻夜公子还是卓兮的?”卓兮见他眼朝院子各处扫视,探究之味十足,有些不悦,面露冷意开口道。
伊本发觉了他语气里的冷淡,连忙解释道:“伊本是有事来寻太傅的,之前在太傅住所未寻到......”
“我起的早。”卓兮淡淡地打断他。
夜胧看他一眼,这小子似乎只在自己跟木青面前才孩子气十足,他人面前,脸臭的很嘛!想到这,有些想笑,只能忍住。
伊本忙接上去说:“昨日太傅答应去为太子的学业指点一二......”
“哦?这么早吗?太子已经起身了吗?”卓兮有些意外,现在才六更不到,那孩子已经开始早习了吗?
“太子素来五更起身晨读,今日也已经在后宫书院候着了,只待太傅前去了。”伊本答道。
“那便去吧。”卓兮抬手道,“请伊大人引路。”
主屋的房门突然打开。卓兮脚步顿住,眼睛一亮,背过身子避开伊本的视线,朝她遥遥一笑。
木青已经洗漱完毕,她在屋内都听到了。
夜胧迎上去牵起她手温柔问道:“醒了吗?睡得可好?”
木青浅笑着“嗯”一声后,将目光又投向卓兮。她看了眼他旁边的男子,出声道:“伊大人,早啊!”
伊本连忙拱手回应道:“木青小姐早安,渠勒国力单薄,所食所用定是比不上乌夷王室的,不知昨夜是否勉强能安寝?”
木青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他是怕自己将渠勒跟乌夷做对比后心生鄙夷之情,她慢慢松开夜胧的手,向着伊本走近几步,温和出声道:“伊大人不必过于自谦。大国固有大国的争霸之道,小国也应有小国的生存之道,就像这西域草原之上,狼有狼道,羊有羊道,团结起来的话,未必怕狼。”
伊本眼里满是汹涌的震惊之意,他抬头直盯着木青的脸看!
这女子竟能一眼识破眼下西域的格局之本!
她虽是中原之人,但她明明是跟着乌夷王一起的,那她为何......伊本脑里有些混沌,眼神也直白了些,目视着木青的脸不移开。
卓兮见他这般看着木青,有些不乐意了,直接出声喊他道:“伊大人?”
“”咳咳,伊本失礼了!木青小姐一番言论很是精彩,让人刮目相看!那日乌夷宴会之上的舞姿也是夺目异常,伊本从未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说完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回看向木青的目光。
卓兮与夜胧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警惕。同为男人,这种言辞一听就知道已经带了私人情感在里面了。
这家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