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看出来了吗?”
听着秦安随意的一问,张志浩拿着合同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颤。
真是一步走错,对他的考验便如同山呼海啸般一波接着一波。
此刻,他手里拿着的两份合同,没有一份是他的入职合同,而是待会儿要给那个樱花国商人签署的订购合同。
安云卷烟厂这一次一共推出了三款产品。
第一款是仿申海卷烟厂出口的华夏牌烟,命名为华夏100,不仅品牌名字几乎一样,烟盒的图样也是大差不差。
借壳上市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这样的做法,或许在国内市场比较容易让人诟病,甚至会有相关部门找上门来。
但放在国际市场,却又完全是两码事。
只要你能顺利打开市场,别说只是相似,就算一模一样,你也可以卖得。
更别说,安云烟厂的这款华夏100,不论是味道还是售价,都和华夏牌不同。
按照合同条款里说的,他们这一款烟,完全就是华夏烟的跨时代升级版本。
完全可以当成一款全新产品对待的。
若非想要直观表达产品的归属地,他们是不会借用这个名字的。
这里还有当地质检局出示的样品检验证明作为佐证。
而第二款烟,则里里外外都是全新产品了。
从品牌到配方,完全是当下时代独一份。
七匹狼-纯粹,跟它的品牌名一样,这款烟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的纯粹,就一个字,爽。
张志浩没做过樱花国的市场调查,所以并不清楚这款烟对当地的杀伤性有多强。
但他知道,眼下国内的主流市场,这款烟绝对是顶流的存在。
所以,当看到秦安对它的定价,居然高达1美金一包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它值这个价。
张志浩很好奇,秦安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卷烟的配方。
虽说卷烟工艺相对简单,随便捣鼓一下,就能出一个新的品牌。
但要每出一个牌子,都能一骑绝尘,那真的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而且这种配方的诞生可遇而不可求,往往一个烟厂能有一款这样的烟存在,都能守着这个品牌吃一辈子了。
可秦安捣鼓出这几个牌子,据说就花了一个星期左右。
没错,就是他端着身份,闭门不出的那段时间。
和秦安接触越久,他越发为自己过去的幼稚举动感到羞愧。
不过此刻,张志浩已经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在看到为第三款烟单独列出的这份合同时,他明白,秦安对他最大的考验来了。
第三款烟,七星。
烟盒图样上的品牌名则是“SevenStars”。
这是一款樱花国本土烟的牌子,也是当地最畅销款香烟的牌子。
这款烟有对华出口版,mILd SEVEN(柔和七星),张志浩仅仅有幸见过外包装。
其在国内的畅销度,甚至要高于万宝路和骆驼。
一直都是对方在侵占他们的市场,从没有他们反攻的余地。
可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大队集体烟厂,一个甚至只是明文存在的新生烟厂,它竟吹响了反抗的第一声号角。
而且还是反抗得如此彻底。
用对方的品牌,挤兑掉对方的市场份额。
一旦这款安云产七星,真的取代了樱花本土的七星烟,这一下可就好玩了。
“我认为这款烟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张志浩淡定的回应道。
即便对安云卷烟厂给予了最大的方便,即便秦安允诺他成为安云卷烟厂的厂长,但他始终还没走进安云的核心圈子。
这从秦安半点没给他透露过,这几款烟的烟叶品种就能看出来了。
就算配方是机密,需要等他真正入职后才可能接触到,可烟叶品种可没什么神秘的。
他亲自收购烟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洛河地区的烟田都种植着哪些烟叶品种,他再熟悉不过。
秦安自创的这些个品牌,无外乎从这几种烟叶里选择。
眼下各地区种植在即,他手中握有各地区大队的联系方式,由他去通知烟苗选种是最合适的。
但秦安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吩咐。
原以为,是自己那几天托大了的原因,如今看来,远不止如此。
三款烟,唯有七星是单独的合同条款,究其原因,是因为这款烟它不走官方渠道。
也就是,报关单里,是不会有这款七星烟相关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走私行为。
秦安是打算用这款七星,给原野弘一挣得入场资格的,可想而知,对方对这款烟的订购量会有多大。
而且这也是秦安唯一让利的卷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获利的大头绝对在这款七星烟上。
不走官渠,那这些获利就是灰色收入。
搁在之前,张志浩可是连秦安一句“不要指标”都差点上纲上线的人,难怪到了此刻他都还不被秦安走心。
“真心话?”秦安淡淡地说道。
“秦总,要不我现在就跟原单位辞职,立马上任安云吧!”张志浩擦擦额头的虚汗,面对这个小年轻的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还是喜欢看你桀骜不驯的样子。”秦安轻轻一笑,从军挎包里拿出一份新的合同。
“你的就任合同,名字先签了,把时间空着,等你处理完月卷厂的手尾后再补上。”
秦安需要一个厂长来看管卷烟厂,但如果这个厂长是个不知变通的古板家伙,任对方能力再出众他也不会想用他。
这个时代的律条并非一成不变的,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他不要求所有人都能跟他一样,有跑在其他人前头的能力,但至少别给他拖后腿。
张志浩总算证明了他自己,他有原则,却又不会只认死理。
“怎么看出来的?”秦安收起其中的一份任职合同,一边笑着问道。
“你的举动太费周章了。”
张志浩签完了没有日期的就职合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闻言,也笑着回应道。
秦安如果真想赚黑钱,没必要搞这么正式的一个卷烟厂。
偷偷把钱赚了难道不香?
所以,秦安此举的目的,不是赚黑钱,而是——
身份!
他要的是身份的转变。
虽然张志浩不清楚秦安要怎么做,但无外乎就是,把这部分资金变成外资,侨资或者港澳资本的形式罢了。
到了那时,手握这笔资金的秦安,就是外商、侨商,就是港商、澳商。
想到这里,张志浩隐隐有些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在一穷二白,且束手束脚的时候,秦安都能建立安云卷烟厂,且顺利开展业务。
张志浩不敢想象,当他手握大笔资金,又可以放开手脚的时候,他又将建立起怎样的商业版图。
他的热血还没冷却,他觉得四十岁还能再奋斗几十年。
这一刻,张志浩觉得,自己毅然决然地投身秦安的队伍,绝对是他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