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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峙这一股龙息的效果比云子猗想象中还要持久些,此后的大半个冬日,云子猗的寒毒非但没再发作过,就连手脚冰凉的状况都好了许多,也没那么嗜睡了。

一听云子猗的身体状况好转是应峙的功劳,郁迢和余摛锦便是再看不惯这家伙,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了。

这期间,栖云峰还迎来了郁迢的生辰。

云子猗早已问过自己两位徒弟的生辰,自然也是有意为他们好好庆祝。

为着这一日,云子猗不但在藏书阁和库房里翻了好几日,寻到几本世间罕有的符阵古籍赠予他当生辰礼物,还在余摛锦的指导下,亲手煮了一碗长寿面给郁迢。

“我的手艺不大好,不过原本也只是图个吉利,若是实在不好吃,也不必勉强。”云子猗有些不好意思地弯眸笑道。

他对自己做饭的水平实在太清楚不过,虽然这碗面不过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鸡汤面,鸡汤是余摛锦提前炖好的,后面的步骤也基本上是余摛锦怎么说,他就怎么照办,云子猗心里依旧有些没底。

“怎么会。”郁迢开口时的鼻音有些重,眼眶也微微泛红,像是立马就要落下泪来的模样。

师尊对他的用心,点点滴滴都被郁迢看在眼里,其实就算是师徒,云子猗也远不必为他做到这一步的。

师尊送他的那几本古籍,上面有许多符阵,甚至连他都没有研究完,却也就这么送给了他……

还有这一碗长寿面……

郁迢低头看着那一碗再寻常不过的鸡汤面,有些舍不得动筷,却又舍不得它放凉。

师尊原该是最出尘,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怎地还为他下了厨房,他哪里值得师尊这样对他好?

“这么好的日子,哭什么?”云子猗笑了下,温声哄道,“过生辰可不许掉眼泪啊。”

郁迢重重点一点头,死死将泪水锁在眼眶里,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点面条。

平心而论,哪怕有人指点,云子猗的手艺也确实说不上好,何况郁迢已然辟谷,原本也不需要用食物果腹了。

可他还是一点一点将这碗面吃得精光,连汤都没舍得剩下一点。

分明还是在冬日里,郁迢却只觉得心头一片熨帖的暖意,又让他有了几分想要落泪的冲动。

“今晚可以和师尊一起睡吗?”郁迢犹豫良久,终究没忍住开口问道。

他这一日,实在是一时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云子猗身边。

“好。”云子猗笑着点头答应,到底是郁迢的生辰,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小要求都拒绝。

就连余摛锦和应峙在这一日都不好置喙什么,应峙还闹着以后也要云子猗陪他过生辰,余摛锦则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心底却涌起一点希冀。

马上也是他的生辰了,师尊会把他也放在心上吗?

只是没等余摛锦期待多久,这点儿希冀就悄无声息地破灭了。

就在他生辰前三日,云子猗突然留了字说要闭关,而后便没了音讯,直至他生辰当天都没回来。

师尊……果然不记得他的生辰吧。

余摛锦虽早有心理准备,却也难免有些落寞,独自缩在云子猗门前,一个劲儿地胡思乱想。

他知道自己在师尊心里比不上郁迢,这也正常,毕竟郁迢比他先来到栖云峰,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可之前郁迢生辰时,云子猗为他所做的种种,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也总想着既然师尊对那家伙那样好,或许对自己也不该差太多才是。

余摛锦不是不知道师尊可能是真的有事,他这样的修为,闭关一时半刻也无法出来……

心头却还是不禁泛起一阵阵酸涩。

余摛锦抱膝坐着,头脑被刺骨的夜风吹得越发清明。

已经过了戌时,师尊今日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余摛锦心知肚明,却依旧不愿挪动半步。

就算是痴心妄想,也要等过完今日,他才能彻底死心吧。

余摛锦自嘲一笑,抬起头,原想看一会儿月亮,却见他的月光风尘仆仆朝他赶来。

“怎么坐在这里,晚上冷,不怕着凉了?”

云子猗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薄责的意味,可余摛锦却双眸晶亮,满心欢喜。

能见到他就足够了。

能见到他,便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师尊回来了。”余摛锦攥着云子猗的衣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个不稳,摔进了云子猗怀里。

“好了,好了。”云子猗轻轻拍抚着余摛锦的脊背,安慰道,“是在等我回来吗?”

“嗯。”余摛锦闷声应了一声,埋首在云子猗颈间蹭了蹭,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其实,今日……”

“我记得。”云子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崭新的剑,放在余摛锦手中,“生辰礼物。”

余摛锦攥着手中的剑柄,缓缓拔出剑鞘,那柄剑锋锐无比,看来至少也是高阶法器。

余摛锦怔愣许久,双唇动了动:“师尊……”

“是不是以为我忘了?”云子猗眉梢轻挑,笑道。

余摛锦低着头不敢吭声,涨红的脸色却暴露了他的心绪。

云子猗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温润的眸子弯起,盛满了笑意:“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本来以为今早就能回来,没想到铸剑的时候出了点问题,耽搁了。”

“这是……师尊亲自铸的?”余摛锦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嗯,我炼器水平不高,不过这把剑还算是符合你现在的情况,你先凑合用着,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云子猗见他欣喜,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做主给它起了个名字,唤水月,应你心中所求。”

余摛锦脸上的喜色霎时褪了个一干二净,连血色都所剩无几:“师尊的意思是……弟子所求,不过镜花水月,永不可得吗?”

“自然不是。”云子猗摇摇头,想着原本剧情中困扰了余摛锦近半生的心魔,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月是天上月,看似孤悬,高不可攀,可若有碧波万顷,也能将这一轮皎月映入其中,天上月也成了水中月。”

“只要你足够强大,便没有所求不可得,更不至成为心魔。”

余摛锦怔怔点了点头,看着恬然立于月下的人。

云子猗还是闭关那日简素的白袍,精致的眉目间满是温柔笑意,月光柔柔洒在他肩上发梢,倒真似天边的一轮皎月。

余摛锦指尖微动,莫名的酥麻和炽烫从指尖一路攀上了心尖,本就不曾消散的欲念愈演愈烈。

想将这一轮皎月摘入怀中。

从天上月,变为他怀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