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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

下人一边给蒋琬更衣,

一边不无担忧的说道:“陛下已经多次没有见您了。”

“这次去……”

“陛下不见,老夫也要去!”

“独谯周、魏延几人,指不定如何编排北地王呢。”

蒋琬换了衣服出门,

急匆匆上了马车。

看着李愬骑马跟在后面,

颇有几分大将之感。

“此人心怀大事,颇有能臣之象。”

“说不得,又将是我大汉一大庭柱。”

“……殿下是如何精准拉拢这些人的?”

等到了宫中,

自有黄门早早禀告刘禅。

“不见!”

“就跟蒋尚书说,朕在忙,没有时间。”

“喏。”

小黄门急匆匆跑来,又急匆匆跑去。

刘禅是真不喜欢蒋琬么?

并不是,

他只是不喜欢蒋琬每次跟他说话的态度。

有点像明神宗朱翊钧对待张居正,

总有点逆反心理,听不得说教。

“陛下!”

那小黄门又回来。

“启禀陛下,侍中李愬求见。”

刘禅扶额,

今天一天,好多大臣都想进来,头都要大了。

但想想即将去武都见到大虫,

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让李愬进来吧。”

“喏。”

不多时,

李愬神色恭敬的出现在门口。

跟随他一起的,

还有一道身影。

“唉……”

“蒋爱卿,朕不是……”

说到一半,

刘禅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这个时候,

就轮到搅屎棍出场了。

谯周起身责怪:“蒋公。”

“陛下都说在忙,不愿见您。”

“如今您强闯进来,置陛下脸面于何处?”

“置国家脸面于何处?”

蒋琬也不搭理谯周,

自顾自走到刘禅面前跪下。

“陛下恕罪。”

“臣确有重要之事禀告。”

“呃……既有大事,卿便请坐吧。”

“谢陛下。”

蒋琬脸不红,心不跳。

询问刘禅打算给陇右功臣什么赏赐。

这陇右之战,

除了现在议事房里的几位大员,也就是李愬等侍中知晓。

不用想,

肯定是李愬告诉蒋琬的。

下手的谯周,不动声色的瞥了李愬一眼。

已经将李愬认定成刘谌的人。

‘叛徒!’

‘喂不熟的饿狼!’

先前,

这李愬与他谯周交好。

甚至可以说,

是谯周一手抬到侍中位置上的。

却不想,

自家养的狗,长大了反咬自己一口!

“陛下。”

“北地王为吾大汉开疆拓土,重创曹魏,使我大汉人心大振。”

“必须大赏,否则难以服众心呐。”

刘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只能拿眼睛去看谯周、魏延二人。

赏赐的问题,

其实刚刚已经商议结束,就差写皇旨、盖章了。

可问题是,

这与蒋琬的要求大相径庭。

刘谌没有赏赐,只是下了道诏书赞扬刘谌的领兵之能。

最后允下了王保保等人的官位,却也都无伤大雅。

“哼,蒋公。”

“如何赏赐,自有陛下定夺。”

“汝在这指手画脚,难不成是要越俎代庖?”

蒋琬也不甘示弱,

回头冷哼一声。

“谯大夫。”

“吾受丞相遗命,自然以三兴大汉为己任!”

“越俎代庖?”

“不过是让陛下免受小人影响,寒了前线将士的心罢了!”

“你……”

看着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魏延低着头,安坐一旁。

不帮、不偏,少说、多看,是现在魏延的座右铭。

还是刘禅站出来当和事佬。

“既如此……依大司马之见,该赏北方将士什么?”

蒋琬起身,双膝跪地。

“启禀陛下!”

“当封刘谌秦王,征北大将军,加凉州都督、光禄勋。”

“以王保保为后将军,加关内侯。”

“谢安可为前将军,加陇右太守!”

好么。

秦王。

说的谯周老身一颤。

秦王是谁啊。

前朝秦的皇帝啊。

这是把刘谌比作秦皇?

那刘禅怎么办?太上皇么?

有些事情啊,

是有内涵的。

内涵不说,外界人也会猜测。

久而久之,

刘禅、刘谌如何自处?

各论各的?

“这……怕是赏赐过重了吧?”

看刘禅神态,

蒋琬便已经知道这个封赏是不可能的了。

他心底暗叹:‘如今子不信父,父不信子。’

‘怕是要出乱子啊。’

“陛下不可!”

谯周起身跪地。

“皇子谌,已经位列四平将军之位。”

“刘……殿下现在还年轻,若是再加封秦王、征北大将军,日后封无可封,如之奈何?”

“难不成……”

谯周佯装担心,为刘禅着想的模样。

“难道那个地方,让五殿下坐上去不成!?”

“啊?!”

刘禅一惊。

这是诸葛亮死后,

他第一次心底惊诧。

“不妥!”

“实在不妥!”

“陛下英明!”

其实刘谌魂穿前,

除了出生的时候,刘禅都没见过他几面。

刘禅最喜欢的王氏,最宠爱的是王氏所生的刘璿。

是人就会有偏心、偏爱。

更何况每日王氏的枕边风。

刘禅也早有过想法,

就算哪一天他真不行了,心里还是更愿意传位给刘璿。

传给别人,

总觉得像是给了外人一般。

蒋琬叹息一声。

“那陛下以为,该如何赏赐北方将士?”

“就以先前说的吧……赏北地王蜀锦万匹。”

“封王保保为轻车大将军,位列裨将军之上。”

“封谢安为文成将军,属杂号将军。”

廖化更进一步,其余有功诸将,皆封为将军。

但都是杂号将军。

说起来这个杂号将军,

是从刘备那开始变了味。

有的杂号将军,食邑在四方将军之上;有的杂号则为常设将军。

主要是为了笼络人心,

此时的刘禅也是延用了这一惯例。

“如此,陛下还当择一重臣,任陇右太守。”

谯周适时提醒。

“嗯……卿以为,谁可担此重任?”

“大鸿胪杜琼可也。”

“善。”

全程,

蒋琬都没有机会插嘴。

他也插不了嘴。

从谯周说出那句诛心之论后,就堵住了蒋琬所有的说辞。

是啊。

最后封无可封,

难道让刘禅禅让皇位?

但不得不说,

刘禅这个名字,挺适合干这事的。

出了皇宫的蒋琬,

突感身体疲惫,不自觉弯了下腰。

可这一弯,

却又险些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雪花。

“咳……咳咳!”

“老爷!”

下人、马夫见状,

连忙过来搀扶。

“老爷!”

“血!”

蒋琬略微舒服,

张眼看向手心,果然发现三四滴鲜血。

“莫要声张,速速回府。”

“喏。”

李愬在后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略微思索一阵,

径直驾马往郭攸之府邸走去。

是年235年。

壬子日,三月甘十。

刘禅携百官、后宫嫔妃,北巡武都。

美其名曰,

犒问北方将士,实则准备了一个大笼子,只求抓到那个大蛐蛐儿。

那许久未曾发出的封赏皇旨,

也随着刘禅北上,一并带在马车里。

无法想象,

战报是二月底到的成都。

而封赏皇旨,到三月下旬才离开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