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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秘青年帽子下露出来的几缕头发被风吹着,时不时摩擦过他长长的睫毛。青年的面部棱角分明,是长期住在高原地区的人才会有的特制,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藏袍一层一层的套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来身材。

没想到后面一直藏着个人,张海华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善,如果刚刚这人在背后放黑刀,那还真的有可能会吃亏。

他原本没有任何弧度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意味不明的淡笑着把刀子在雪豹的面前晃了晃,然后蹲下身用地上的雪上擦干净。

雪豹人性化的踮着脚躲到了青年的背后,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在那兽口的底部不停的呜咽着,抱怨着自己的委屈。

它那巨大的身躯青年根本挡不住一点,巨大的兽头抵着他的背,哼唧哼唧的就像个黑白相间的牛奶巧克力雪球。

小刀入鞘,张海华随便走向了一旁没有说话,他看着来人有些熟悉感的面庞,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头。

看来他们确实是找对地方了。

汪贰打量了一会来人,用着流利的藏语明知故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这里?”

他先是简单的抛出来两个问题,藏袍青年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们打伤雪豹的行为有些不高兴。他回头摸了摸雪豹的脑袋,那只刚刚还凶猛无比的豹子现在在他的面前就像只家养的小猫一般温顺。即使不是很乐意回答,但他还是开口告诉众人他的身份:“我是康巴落人。”

“这雪豹是我们养在这里看门的。”

“我父亲叫萨迦,你们也可以叫我小萨迦!”青年一转头,用着有些欠揍的表情说道:“我才没有躲在这里!我父亲让我来这里接人,结果就看到这只雪豹被你们攻击了!”

汪贰和汪意背地里偷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了涵义。

面对康巴落人汪家人必须要保持恭敬,即使看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但是为了这次两族的友好交流,汪意还是能屈能伸的用着不太好意思的语气道了声抱歉。

对面的胖喇嘛绕了一大圈过来,看到没见过的小萨迦愣了一会,就被拉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开始听另一个喇嘛的解释。

小萨迦骑在雪豹的背上,表情还是不太高兴。他给它简单的上了个药,看着从小养到大的雪豹疼的抽气是满脸的心疼。

墨黑色的草药糊糊被涂在雪豹的右眼上,那草药也不知道是些什么成分,就像是发生了奇迹一般,止血止的奇快,已经再不往外淌血了。

六人一行变成了七人一豹,他们在冰湖旁的岸道上往远处已经能看到尖尖头的喇嘛庙走去。

“你们谁是张启灵?”小萨迦首先打破了寂静,他骑在雪豹的起起伏伏的背上,忽然开口询问道。汪贰指了指一边穿着毛领喇嘛服的闷油瓶,表示他就是了。

对于康巴落人的问题要知道的就给予回答,张海华有些幽怨的看了眼汪贰,那眼神所带的情感即使非常的淡,但也还是被男人给察觉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相处了一段时间,汪意和汪贰对他就比较随性一点。

张海华说到底确实也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他就像是一个活久了的,处事不惊的山外人,偶尔会透露出来一些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动作来,却也显得有些……可爱。

虽然这个词汇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身上。

被点名了的闷油瓶也不说话,他的背后紧紧的跟着那两个被他救了的喇嘛,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这个冰山比那几个人都要好相处一点,胖喇嘛总感觉跟着这个和善一点的大神要格外有安全感一些。

众人在天亮前赶到了喇嘛庙,从喇嘛庙下面厚实的冰湖面上去,他们爬过来一个用圆木做的台阶进到了看了许久的真正的喇嘛庙里面。

雪豹被留在了下面,兽爪一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上了圆筒的楼梯后,小萨迦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应该说这里的楼梯一上来就进入了这个房间里。

房间还是很有藏族的特色,他们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熟悉扑鼻的藏香味。房间里的温度让几人僵硬的四肢都慢慢舒缓起来,汪意开心的一下子趴到了被毛毯铺满的床上,笑的不亦乐乎。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柔软的床了!

“啊!为什么明明都是喇嘛庙,相距的差别会这么大~~”

那两个跟来的喇嘛向着几人告别去找了这里的熟人喇嘛,他们分别被安排着住到了属于喇嘛居住的区域的房间里。

“你们四个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等休息一会,我们就去出发康巴落村,接下来的路由我来带。”戴着好看羊皮帽子的小萨迦说道。

几人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难得的有了时间就立马躺的躺,坐的坐下来小歇。而且康巴落的村子离这里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只隔了一两座山,不过去村落的路途比较难找。

没有好好休息就开始冒险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里的房间不算大,四个人住有些拥挤,可是喇嘛庙能睡人的地方并不多,再说人多也比较暖和,在雪山里珍贵的炭火在摆在房间中央的吊火炉里啪啪燃烧着。呼出的二氧化碳在空气中堆积着,也能保存些温度。

安顿好四人后,小萨迦只拢了拢帽檐,招呼都没打的离开了。他走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前,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族长知道你想做什么。”穿着藏袍的青年说道,坐到了桌旁。

一个年迈的老喇嘛坐在他的对面,弯着腰低着头。

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喇嘛,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要比七八十的都更加的年迈,以前的人并不比现在,五十多岁在这个时代里也算是高龄了。

而且喇嘛们不管是年轻有力时,还是年老无力时都喜欢去进行各种各样的历练,用来吃苦,也用来锻炼自身。所以他们看上去的年纪往往会比实际还要大的多。

花白的头发稀疏,眉毛和胡须都长长的,盖住一些枯老的皮肤。当年的小喇嘛如今也变成了这喇嘛庙里年纪最大的喇嘛了。

“你可以带出白玛的尸体,也可以让张启灵见她。”小萨迦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腾腾的水汽扑上他的脸,湿润了他面上的皮肤:“但这也是族长最后的底线了。”

他被水汽弥漫住的眼瞳上挑,看向老喇嘛,语气中也颇有些无奈。

流水声潺潺,老喇嘛叹了口气,内心无声又可笑的感叹着如今连孩子见母亲都是这么的不易,这种可贵的亲情像被这些家族当做了筹码一般。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上那个温柔女人眺望冰湖的背影,每每看到如此年轻时的他都不忍上前。躲在楼梯拐角的暗处里看着无知的孩子和带有悲伤气息的她,一起看向那个冷酷的湖。

他还能为故人做些什么呢…

“这是…族长可怜白玛没见过张启灵作出的让步。”小萨迦继续道,他喝了一口就站了起来,语气变的不容置疑起来:“记住,只能是张启灵见她。

“而张念官已经是属于汪家的了,别让他想起什么不该想的。张家的灭亡现如今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康巴落还需要汪家。”

青年说完就丢下了水杯,出了房间。

外面的风雪很快的将微微靠拢的门吹开,木门上的门栓嘭!的一声与木门互相砸了一下。

老喇嘛旁边的小喇嘛火速去关了门,看着还是低着头的老喇嘛,安静的收拾起茶具。

“张启灵并不想做张启灵,而张念官也并不是张念官。”

名字的意义,是所需要寻找的东西。

故人所想要的愿望,还有可能实现吗。

老人沙哑难听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茶水而湿润,而是从里面挤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没明白老喇嘛在说什么,小喇嘛就被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