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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宝猜不到养父又在脑补什么,她转头抓住裴定骁的衣摆晃了晃,“爹爹,我要去帮清阙的忙,你能不能留下帮我保护娘亲和弟弟?”

裴定骁双手环胸,微微颔首。

蓁宝高兴地攀着裴定骁修长结实的腿爬上去,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随后轻巧跳下去欢欢喜喜去找邬清阙了。

叶父笑着望她的背影,连笑纹都是慈爱的。

“蓁宝很调皮,要辛苦王爷多多教养了。”

说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

说到底,摄政王才是蓁宝的亲生父亲,他这般倒像是在指导摄政王如何教养蓁宝,太过自以为是。

“虽调皮,但有度。”出乎意料的是,裴定骁并未因叶父的话而恼怒,“叶进士和夫人将她教养得很好,我感激不尽。”

叶父的眼眶逐渐发热。

真是太好了。

蓁宝离开家时,他和妻子彻夜难眠,生怕蓁宝的亲生爹娘对她不好,蓁宝在那个家里吃苦。

现在看来,蓁宝的父亲不仅权势滔天,也是真真正正爱着蓁宝的。

这样,他和妻子便都能放心了。

……

日头逐渐暖和了,疫病病人溃烂的皮肤在高温下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

邬清阙走在村道间,与座下小道童一起寻找着有一息尚存的村民。

忽然出现一只溃烂腐坏的手,抓住了邬清阙洁白无瑕的衣摆。

邬清阙望去,一张面似靴皮的脸映入眼帘。

老妪年逾古稀,溃烂已经布满全身。

她用哀求的眼神直直盯着邬清阙。

虚弱道:“救救……救救我孙女……救……”

老妪气息微弱,病成这般严重还能言语已是奇迹,这几个字仿佛已用光了她全身力气,拽着邬清阙衣摆的手再也支撑不住掉落下去,被邬清阙牢牢接住。

他俯身将老妪半抱在怀里。

身后小道童忙道:“国师,弟子们来吧!”

哪能让雅人深致的国师行这等粗活。

“不必。你们抱不动。”

邬清阙轻轻松松抱起老妪,走进她身后的茅草屋,只见茅草榻上躺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

“哇哇哇,她要死了!”

蓁宝紧随其后跑进来,伸出食指,露出牙齿,视死如归般咬下去,却被邬清阙伸过来的手拦住了,蓁宝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看着邬清阙。

“不要伤害自己。”

“没关系。”蓁宝晃了晃手指,“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邬清阙淡淡道:“但还是会疼。”

他侧目示意小道童取来腰间挂着的葫芦。

扶起小姑娘,用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头微微抬起,给她喂下葫芦里清水状的东西。

“好香啊。”蓁宝咂巴咂巴嘴,“这是啥?”

邬清阙道:“解药。”又补充,“不能吃。”

“我真的不能吃!”蓁宝不高兴地跺脚,“我又不是真的饕餮,啥都想吃。”

只是嗅到好闻的东西难免引起食欲嘛。

蓁宝好奇地凑过去,下巴靠在邬清阙肩膀。

“你哪里来的解药哇?”

邬清阙眸子晦暗难明。

“有人用天墟山的毒,我这自然有解药。”

蓁宝离得近,看见了邬清阙手臂暴起的青筋。

哇,清阙这是生气了。

她认识清阙几百年,还没见脾气那么好的他生过那么大的气呢!

尊贵无比的步蘅仙子惨咯!

解药下肚以后,小姑娘身上的溃烂瞬间消失了,微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起来。

蓁宝戳了戳她软嘟嘟的脸颊。

“活过来了耶。”

“国师!”看护老妪的道童急道,“这位老人家没气儿了!”

邬清阙的手顿了顿,眸光更加黯淡。

在知晓孙女无事后便安然离世了对么?

步蘅。

你很好。

好到让我不想直接了结你。

想让你尝尝比叶家村无辜百姓所受折磨还要痛苦百倍的惩罚。

邬清阙语气平静地吩咐:“快些,去寻尚存生机的村民,定要救回更多人。”

在邬清阙替叶母接生时,摘星楼的小道童们就已经在救人,只是跟不上疫病夺走生命的速度。

“用不着那么麻烦。”

蓁宝拿走小道童手里的葫芦。

在经过小道童时,他紧张又恭敬地低下了头。

啊啊啊这可是连国师都敬重的人啊!

好想问问她,自己有没有仙缘!

蓁宝看不到小道童纠结的神色,把葫芦抛向空中,指尖溢出一丝灵力打破葫芦,散发着清香的液体溢散而出,凝结在空中,随后慢慢涌现出更多,直到包裹住整个叶家村。

叶家村还活着的村民们只看到一片乌云笼罩大地,旋即落下大颗大颗的雨滴。

奇怪的是,这些雨滴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他们好奇地用手接住,雨滴落到皮肤的溃烂,竟奇迹般地愈合了。

“是神迹!”村民们仰头承接雨滴,欣喜若狂地喊,“神来救我们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其他的村民本来还在观望,可见到雨中的人们身上的皮肤愈合如初,便发了疯般冲进雨里,激动地看着慢慢恢复如初的皮肤。

“真的是神!神来救我们了!”他们高兴得跟疯了似的,“神能看到我们的苦难!听到我们的哀求!叶家村终于有救了!”

“真有你的。”

躲在暗处的步蘅死死抓着手心,用力到抠出血来,眼里的恨意十分骇人。

“还真的有那么大本事。”

她面容扭曲,发出一声冷笑。

她费尽心机,冒着被天墟山除名的风险偷到毒药,下到井水里,蓁宝居然那么轻松就救了这些人。

是啊,天道就是了不起,就是厉害!

厉害到可以把她和贺兰辞的尊严踩在脚下,贺兰辞甚至连转世的资格都被她剥夺了。

凭什么?

就凭她是天道?

就凭她天生就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在痛苦中挣扎。

叶家村的村民有活下去的资格,贺兰辞就没有吗?!明明都是人啊!

天道不公,那她偏要以蝼蚁之躯对抗天道!

步蘅死死咬着牙,朝叶家小院走去。

屋子里,只有叶父守在妻子床边睡熟了,刚出生的孩子躺在母亲身边,睁开眼用懵懂无知的眼神看着步蘅。

步蘅恨意更深。

若是贺兰辞没死,他们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步蘅怨恨冲天,猛地举起手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