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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一愣,“你这是怎的了?”

跟外出劳作了三日三夜一般憔悴。

张秉语扶着快要断了的腰,诡异地沉默着。

他实在没办法,去赴了钱寡妇的约。

总不可能真的跟承诺安大人的那般去做工吧,京城几乎无人不识他的身份。

“就是读书乏累了些,儿子替您煎药。”

张母拉住儿子,喜上眉梢,“娘得了一箱黄金,日后咱娘俩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张秉语皱眉,“哪来的黄金?您该不会是被骗了?”

“还是说您去当铺借的?!”

他绝对不允许他娘借印子钱,就是个无底洞。

张母语气里带着笑,“我同侯府退了婚,这黄金是柳氏给张家的补偿。”

退婚了?!

“娘,这件事您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呢?”

这些日子叶云微一直没有主动来找他承认错误,他心里还憋着火呢,他母亲连个声都没吱就退婚了?

张母用手比量着张秉语的尺寸,“你身上这衣裳穿了有两年了,都没地儿补,改明儿带你赶制身新的,要上好的蜀锦。长高了点,要买能遮住脚跟的。”

“先说正事。”张秉语把衣摆抽了回来。

“昂,退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张母走路都稳健许多,不断抚摸自己的宝贝箱子,“叶云微得了肺痨,没几年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她嫁过来就是个累赘。”

本想着两家结亲冲喜还能赶走她这老太婆的病气呢。

上回看到叶云微还很生龙活虎,怎的忽然患上肺痨?

张秉语不太相信。

“那咳的哟,血呼呼的喷了我一脸。”张母想想就觉得晦气,“娘再给你相看个踏实过日子的,保证比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要持家。”

她以前还忧心这侯府出来的不服管。

一定要找个听话的,本本分分伺候丈夫,恭恭敬敬孝顺婆母,这日子才能继续往下过不是。

“那也不能说退就退啊。”

张秉语眉间皱得能夹死苍蝇。

黄金哪比得上侯府女婿的名号,若是娶到叶云微,还愁没钱花吗?叶云微她娘虽不守妇道被赶了出去,但她是忠烈之后,等他进入朝堂,凭这身份也能扶摇直上。

“退婚一事,云微愿意么?”

他一直以为叶云微说的只是气话,并没有真心想要和他断绝关系。

张母说:“是那老夫人瞧不上咱们家,云微要不是病了是想嫁过来的,和你这个未来的内阁首辅退婚,她肯定不愿意啊。不过没办法,谁叫我儿子是香饽饽,国子监典籍的女儿也巴巴地要嫁过来当妾。”

她果真不愿意退婚,张秉语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张母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知晓叶云微真正的想法后,张秉语却不急了,“等她来求我。”

张母不知道儿子心里那些想法,“快瞅一眼金子。”

母子俩把大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讲究财不外露。张母小心翼翼地开锁,把盖子一揭开,傻眼了。

“金子呢?!”

这里头怎么是一箱石头?!

张秉语也愣住,“娘,你确定抱回来的是金子?”

“我都亲眼瞧见了!”她怎么可能看错黄灿灿的大金子,“一路跟着回来的,不可能有人掉包!”

张母把石头全部倒掉,在里头翻找,手掌都被锋利的石头割破出血,“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呢……”

她失魂落魄的,比当年张家被抄家的时候还要茫然。

“我的金子呢……”

张秉语上前阻止,“娘,别找了!”

肯定是定远侯府骗了他娘。

“这杀千刀的柳氏!我的黄金啊!”张母捶胸顿足,牙齿咬得死紧,“置办宅子,娶媳妇的钱没了啊!”

张母原本压抑下去的病气全部发泄出来,折腾得她浑身痉挛,翻着白眼,是休克的前兆。

张秉语急忙抱起母亲就去了医馆,听到大夫说母亲急火攻心,病情又加重时,捏紧了拳头,跑去侯府算账,愤怒地拍打着大门。

“叶云微!给我出来!叶云微!”

“叫唤什么呢?”蓁宝趴在屋顶揉揉惺忪睡眼,“大下午的扰人清梦。”

她喜欢躺屋顶睡午觉,风吹过来凉丝丝的舒服惬意。

张秉语满身火气,又跟蓁宝不对付,语气更差,“那么大的侯府居然用石头骗我娘是黄金,简直目无王法。”

蓁宝坐在屋檐边晃荡脚丫子,“你买凶杀我,不更目无王法吗?”

被大哥射杀的刽子手,她一看就知道是谁派来的。

张秉语猛地一僵,她是怎么知道的?

心虚时语气也弱了几分,“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刽子手十有八九被侯府解决了,要是有证据府衙早就捉他进大狱了,这死丫头就是在虚张声势。

“说谎的人是会被鬼魅缠身的哦。”

蓁宝双眸幽深,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张秉语不再理她,继续喊:“侯府骗我娘,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娘都被气晕了!”

围观百姓对他颇为赞赏。

“张公子孝心无价,值得钦佩。”

“这侯府根都坏了,叔嫂勾结的事刚过,又忘恩负义同张家退婚,可怜张公子被拖累得十七岁还未成婚。”

“张公子娶了叶大姑娘,她肯定会跟她娘一样背着张公子偷人的,有其母必有其女。”

“也就是张家母子无权无势,只能乖乖被人欺负。”

“张公子对叶大姑娘一往情深,叶大姑娘却铁了心要同他退婚,果然付出真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张公子过得如此窘迫,都是因为拿钱给叶家女买了衣裳首饰。”

越说越离谱,甚至开始辱骂叶云微。

骂着骂着,他们的嘴巴忽然紧紧粘在一块,强行分开定要扯得血肉模糊,被强行闭嘴的百姓不解又害怕地发出呜呜声,神奇的是才过去一刻又能分开了。

他们张开嘴呼吸,温热的液体忽然掉进了嘴里。

咂巴咂巴嘴,“是咸的,什么东西?”

庞大的黑影闪过,他们抬头一看,有只盘旋的鹰隼正在往他们嘴里拉屎!

想到方才甚至还尝了尝,百姓们当场吐了一地。

他们居然吃了鸟屎!

太恶心了!

旺财飞回蓁宝身边,用脑袋蹭蹭小主人的脸颊,小主人给了它一个爱的抚摸,“旺财,你要少吃点肉了,拉的便便有点臭臭的。”

不过没有那些嚼舌根的嘴臭。

屋檐下的张秉语还在不依不饶讨说法。侯府的亲事没了,金子还是假的,要他怎么接受。

正在这时,门开了,张秉语露出喜色的表情凝滞在脸上——出来的并不是叶云微,而是十多个人高马壮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