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相见
一张可以让别人替自己做事的王牌？
片刻后，韩石也反应过来，但并没有如张新泰那般兴奋：
“以少东家的个性，恐怕他不会让我们轻易把蒋小二弄到手吧？”
“这不是问题，”大老板淡淡地说道，“而且是找到湛卢剑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儿，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让赖四海在不知不觉中，替我们找到湛卢剑。”
张新泰想了想道：
“或许这样做……应该可以……”
听完张新泰的计划，韩石颇为不以为然：
“这么麻烦干嘛，到时候要是他不信，弄不好还闹个鸡飞蛋打，要我说直接告诉他得了。”
“老韩啊，你和老张、老唐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有些事交给你们去做，我很放心。”
轻轻摇了摇头，大老板对韩石说道：
“就像前段时间对墨痕斋和孟希的试探，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我要找一样东西，唯有你们少数几人才知道是湛卢剑，因为我怕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并传播出去，会引来许多人的觊觎，更担心引起警方的关注，所以这个消息不宜直接告诉别人，否则就算赖四海相信，范守安也不可能相信，信了也肯定会多想一层，如此便会导致我们的计划失败。”
回想了下这些天发生的事，韩石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老唐的人一直都没明确说出想要什么，而自己之所以能喊出“湛卢剑”三个字，是因为那把假湛卢剑正是这伙人仿造的，而且当时的地点远离古玩街，也不怕这个消息会传扬出去。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韩石嘿嘿一笑：
“明白了，我会全力配合老张的行动，现在真是非常期待，换了对手的孟希，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同为手下的得力干将，相比于张新泰，韩石明显还存在着一些差距，大老板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的轻敌情绪：
“凡事都不可掉以轻心，孟希你们也都接触过了，应该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且我始终有一种感觉，他身上的秘密，可能远超我们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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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希不知道大老板三人的对话，但知道肯定有人仍对他和墨痕斋虎视眈眈。
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因为昨晚的一个意外，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对林若水的暗中保护。
然而对林若水而言，那并不是意外。
从少康村回来已经五天了，林若水一直心绪繁乱，知道身后的某处，孟希肯定在默默地守护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内心忽而非常踏实，忽而又十分焦躁，宽恕和怨恨两相交织，难以抉择，只能靠繁重的工作把自己累到麻木。
自那日落水后车上一别，已经二十多天没再见孟希一面。
在工作间隙偶尔走神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会想——他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指向表盘的最上方，林若水才从办公桌前直起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有些遗憾地地叹了口气，手头上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做完，有些稿件甚至已经改过三遍，现在是时候回家了。
望望窗外深沉的夜色，再看看只有孤身一人的空旷办公室，林若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惆怅，这段时间的疯狂工作，虽然很累但也很充实，但从明天开始，这样的生活就要被按下暂停键。
因为在上午，她接到了大嫂颜颖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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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干什么呢？”电话里颜颖的声音依然温柔沉静。
林若水有些迟疑，哪怕平时和大嫂无话不说，但在这个时候，她连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大嫂真要是问起来，又该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地回答道：
“嫂子，我在上班，忙一些手上的工作。”
“平时忙一些自然没有问题，”颜颖语气里多了几分心疼，“听你大哥说，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你也忙了这么长时间，歇一歇吧。”
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林若水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尽量用一种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谢谢嫂子关心，没事儿，等这段时间忙过去就好了。”
“我不知道你那边是什么情况，”颜颖似乎有些生气地说道，“电话里又说不清楚，所以我有个建议，你请个长假，明天来滨海和我待一段时间，当年和你哥刚结婚的时候，三天两头儿的你就跑过来和我住几天，现在长大了，怎么感觉没小时候亲了呢。”
“可是……”面对颜颖的感情攻势，林若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别管什么可是啦，”颜颖的笑声传来，“问题不是你现在这样做，就能解决的，来吧，不然我可要生气啦。”
听出了大嫂的坚决，林若水心中泛起阵阵甜蜜的苦笑，与其在电话听她讲道理，还不如到滨海当面受教呢。
这些天林若水疯狂的工作状态，谷台长看在眼里，不免心中担忧，生怕给累倒了会引来林文彬的不满。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借口，真想直接给她放个长假，没想到林若水居然主动前来请假，于是乎大手一挥——准了！
看着林若水离去的背影，谷台长心中一声长叹：
——当个一把手容易么，员工不干活，闹心；太能干，也闹心。
一直忙到午夜，林若水才把手里积攒的各项工作做完，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出电视台大楼。
晚风清凉，夜色姣好，没有月亮的天空中，点点繁星镶嵌在金丝绒般的天幕上，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逸。
做了几个深呼吸，凉丝丝的空气涌进肺叶，让林若水原本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抬眼向停车场看去，昏暗的灯光下，除了自己的车，还有三四辆停在那里。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大楼里拼命的，并不是只有自己啊。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呢？
点火启动，林若水驾车缓缓离开停车场，绕过大楼前的花坛，驶上通往院外的榆树墙通道。
在即将汇入马路的时候，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背后的电视台大楼。
除了几盏还亮着的窗口外，她竟发现还有两盏车灯也绕过花坛，跟在了自己的车后。
心头不禁一紧，她清楚地记得，在自己走出大楼时，并没有其他同事和她一起出来，那这辆车里的人是谁？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泪水中灯光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仿佛是一卷长时间放映的老电影胶片，往日的情景带着伤痛的划痕，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在泪光中依然鲜活如昨日。
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一定要看一看他，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是否还是曾经的模样！
再也控制不住暴发的情感，在并不宽阔的通道上，林若水猛打方向盘，不去管车头的一侧已经刮倒了通道两侧的榆树墙，不顾一切地将车头强行调转回来，向着原本在身后的那辆车迎头而去。
那辆车里的人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一时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辆车越来越近，就在即将相撞时，林若水一脚踩住刹车，左手伸出握住了车门。
就在推开车门的刹那，却又骤然停住。
见面后说什么？
在他恳求下自己能狠下心拒绝吗？
自己准备好原谅他了吗？
不，我今晚只是想看他一眼！
林若水猛然打开远光灯，光线直直照向对方的驾驶室。
也许是灯光太亮，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林若水的眼睛再次湿润。
没用的，就算遮住了整张脸，也不会认不出你是谁。
擦了擦流出的泪水，林若水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发出了二十几天来的第一条信息：
——不要出来！
看罢信息，再抬起头时，双目紧闭的他，泪水却仍然不受控制地流淌。
透着两层车窗，林若水依然能看到泪光莹莹。
狠狠心，她发出第二条信息：
——不要再跟着我！
信息回复得快速而简短：
——不！
他肯定能说到做到，林若水强忍心痛，发出第三条信息：
——明天休假去滨海，求求你，让我安静一段时间。
良久，回复信息才姗姗而至：
——今晚，让我送你回家。
孟希将车慢慢向后倒去，林若水心领神会，关闭远光，缓缓上前。
两辆车不远不近，那一份默契依然。
来到宽敞处，林若水调转车头，缓缓驶出电视台。
孟希默默地跟在后面。
却不知这一段路走完，是否便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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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