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迷上了种菜,府内开垦的菜田越来越多。
宜修终是看不顺眼,背过人,狠狠骂了一回。
“要种菜,要沉寂,都随您,但再敢拔了花园的花草,指使孩子们团团转,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顿追魂十八掐下来,彻底教人学乖。
胤禛扶着酸痛的腰,含泪出了长乐院,半个月没敢再进后院。
一门心思打理他那菜田,但仅限于前院,后院的小花园则留给了孩子们。
嘉珏、淑媛、嘉瑜、淑妍、嘉瑗,偶尔还是会去菜田打理一番,弘晗、弘昕早就置之脑后,弘昭、弘皓则被打包送去了策定府上,一时间,府上安静了许多。
偶尔,弘晖会念叨两回弘昭,但接弘昭回来的话,众人默契没有提。
太子来的愈发勤了,没少劝胤禛回朝堂,不替他站台,也帮他挡挡老大、老八的弹劾。
他如今四面楚歌倒不至于,但孤立无援妥妥的。
兄弟中只有胤祉、胤禛和胤祥与他交好,胤祉的小心思早就暴露出来了,半信都难;
胤祥好不容易解了禁,又日日待在内务府,不错眼地盯起了妹妹们的嫁妆;
他能用的,只有老四。
在太子妃和东宫属官的劝说下,这些日子太子学会了低头,身体力行地让康熙感受自己对他的孺慕,康熙和他之间不再是剑拔弩张的氛围。
父子关系一好,康熙自然也就不再由着胤褆、胤禩动作,强压下了弹劾的折子,可太子依旧有些怅然若失。
再这样下去,父子情再深,也会有消磨殆尽的那一日,到时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胤禛当然看出了太子如今的危机,一方面期待危机爆发,一方面也束手无策。
旁观者清,作为太子和康熙的旁观者,胤禛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无论谁处在太子的位子上,都不可能做的比二哥更好。
饶是如此,康熙还不满意,这就意味着老爷子压根不想要接班人。
再准确点,就是老爷子防备一切威胁他皇权之人,深爱的太子不行,看中的老大也不行,其他的儿子更不行!
这就是皇权,哪怕是血亲,亦抵不过权欲。
所以,无论太子如何劝说,胤禛都不为所动。
太子来了,他陪着太子说说话,帮太子宣泄宣泄情绪,但重回朝堂,身体不允许,他亦不想回。
别问,问就是心累!
太子本就愧对胤禛,见他一脸疲态,又想了想这几年,老四一直在外奔波,身子骨确实垮了,心能不累吗?
次数多了,太子来了也不再劝他,而是吐槽起了儿子们,恨不得弘晖是亲儿子,愿意用弘皙、弘晋二换一。
或是暗讽康熙老不羞,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天耕耘后宫,又搞大了庶妃的肚子,过不久他们就要有二十一弟了。
有时候,接替胤禛的位子,手把手教弘晖练字、射箭、弹琴等。
……
隔壁的老八胤禩、三条街外的老三胤祉,看的十分眼热。
既羡慕胤禛既能和太子处好关系,又眼馋弘晖在乾清宫、毓庆宫的地位。
特别是胤祉,又羡慕又嫉妒,明明自己和太子关系也不差,可太子宁愿天天去老四府上,也不肯来看他一眼。
哪怕当面见了他,也是几句场面话应付下,压根没有深交。
就连弘春,本来和弘晖同样受重视,现在明显差了些。
不仅太子对弘晖更上心,连康熙都格外关注弘晖的学业,时不时打发梁九功来胤禛府上问问进度,或是赐些自己用过的笔墨纸砚下来。
胤禛心潮彭拜的同时,也和宜修打起了配合战——挡住老八、十四对侄子的恶意。
老八暗算弘晋误伤弘昱在前,十四接连堵在乾清宫试图接近弘晖在后。
涉及弘晖,宜修对这俩的敌意无限放大。饶是存了将来收用老八的心思,也得先把道儿画明白。
你要夺嫡,正大光明和兄弟们过招,怎么出招都成,但敢像上一世那般朝后院、朝孩子下手,对不起,不仅伸出的手要夺了,还得尝尝以牙还牙的痛!
宜修这话不作假,出手比上一世更毒辣。
随着弘晖愈发受重视,胤禩确实心里不太舒服,有了要断了弘晖简在帝心的想法,可他还没动手呢,就被宜修敏锐地捕捉到诡异的神色。
宜修先他一步,日日去八福晋院里探望。
当着胤禩的面,怀抱着李金桂生的小儿子,盯着悦宁、悦安,面上是一惯温和的笑脸,眼里却是冻死人的冷酷。
可转过身,对上八福晋又是满眼的热情,知无不言地说着育儿经。
胤禩再傻也知道,这是给他下马威来了,哪还敢有动作。
正如胤禛之前害怕的那样,两家是邻居,真要哪一方先下了手,另一方的报复可不是开玩笑的。
胤禛又借机邀老八喝酒,直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若我儿被外人暗算了,就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得让对方陪我儿一块下地狱。”
你敢拿我儿做初一,就别怪我拿你的孩子做十五!
只要你不心疼你自己的孩子,那我也能豁得出去!
胤禩辛勤耕耘多年,服了不知道多少药,才得了二女三子,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里亲近。
一听胤禛夫妻的话,原先那些小心思荡然无存,连连保证,都是自家人,绝不会有那一日。
无论何时,弘晖都是他亲侄儿,就像悦宁、悦安也是四哥的亲侄女一样。
见老八消停了,俩夫妻又把矛头对准十四。
老规矩,宜修对十四福晋,胤禛对十四。
只不过,这一回没有面上做戏,直接招招见血。
宜修先十四福晋嫁入皇家多年,和太子妃、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的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她的态度也许不能影响前院的男人,但对后院的女人影响力颇大。
一透露十四福晋看着为人处事不错,但眼里总透着若有若无的算计的话语,三福晋直接以养胎为由,拒了十四福晋上门探望。
五福晋、七福晋宁愿拉着九福晋、十福晋去城外马球场走走,都不乐意招待十四福晋。
八福晋得知胤禩要收用十四,抹不开脸不见人,但见了面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客套话,坚决不肯引荐十四福晋和其他妯娌往来,就怕坏了自己在妯娌圈的口碑和地位。
太子妃、大福晋对十四福晋更是不假辞色,前者是太子交代,他就剩老四这么个贴心的兄弟了,不能不顾及老四的想法;
后者是十四一入朝堂就进了兵部当差儿,被康熙强行塞进了胤褆的地盘,对他们夫妻有好脸色才怪。
温宪、纯悫就更别提了,四嫂都发话了,她们还和十四福晋走得近,往后还混不混了!
尤其是温宪,任凭十四福晋如何上门套近乎,死活就是不给好脸色,更不许十四来她公主府。
因着第一个夭折的孩子,温宪对乌雅氏和十四恨的要死。
好不容易在四嫂的帮助下再度开怀,又顺利生下第二个孩子,决不允许乌雅氏母子,再来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舜安颜心疼温宪和儿子,数次在兵部给十四使绊子。
把兵部那些校对库房库存兵器,核查各地抚恤银钱下拨情况等脏活累活,都扔了过去。
丝毫不在乎小舅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在兵部排挤人。
胤褆对此很是支持,大手一挥,令底下人全力配合。
只要十四不好过,他既能得老四和舜安颜两份人情,又能借此稳固兵部这个大底盘。
如此好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十四夫妻,彻底自家人被孤立,康熙都没眼看,只能当个睁眼瞎。
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为了手背呵斥手心,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