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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钰坐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女子,她怀身大肚,但是却也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等着她醒来。

看她脸色有些憔悴,怕是等了有些时候了,但还是关心道:

“你是谁呀?怎么会大晚上一身是血地跑到我宫殿里来?看你的衣着,你不像是南蛮人。”

河钰的头有些发昏,一时竟说不出话。

她被特制的武器伤到了,那武器是为了取她性命而制,极具威力,所以还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靠自己的力量恢复起来。

河钰闻着自己身上浓浓的药味,就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定是都被处理过了。

“我...我叫河钰。我被人追杀,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来到这里,打扰你了。”

结果穆王妃却只是轻轻一笑,什么也没追问,声音还是压低了些,仿佛怕被什么人听到了:

“你真会选地方!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蛮夷王的宫城!你要是昨晚叩错门儿了,说不定早都被人抓走去拷打审讯了!”

河钰有些愣怔,不曾想自己居然会遇到这么和善的人,救了她不说,还半句诘问皆无。

河钰看着眼前的女子,该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在王族宫殿里,有身孕的女子,看来眼前这位是蛮夷王的妃子了。

河钰笑了笑,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穆王妃继续说道:

“我叫卫冬兰,这些日子你先别到处乱跑了,就先住我这里吧,我的卧房里还是可以偷偷藏起你来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声张,等过几日你好些了,就得赶紧离开这里,我藏不住你多久的!”

穆王妃卫冬兰笑眼盈盈,只是她那眼神里,好似总有那一抹忧愁。

她只称自己是卫冬兰,可是却半句不提自己的身份。

河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

卫冬兰不明所以,却还是不顾身旁侍女的阻拦,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这一握,河钰就看到了这位穆王妃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河钰低下自己的眸光,竟叹了一口气。

卫冬兰不明所以,问道:

“你...怎么了?”

“你是穆王妃,对吗?”

卫冬兰露出了惊愕的眼神,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她身旁的侍女连忙将她扶稳,只听她声音都发着颤,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晓我的身份?”

河钰对着救命恩人,丝毫没有隐瞒,坦白告知了自己的身世和异能,而卫冬兰听到河钰可以完完整整地讲出自己的遭遇,自然也就相信了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她宫殿门前的陌生女子。

那一夜,河钰和卫冬兰,相识了。

而隔天夜晚,蛮夷王也来到了卫冬兰的寝殿里。

卫冬兰恨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站在蛮夷王身侧,看着他坐下,自己给自己斟茶,卫冬兰只一动不动。

她不想伺候他。

孟炎清是个极其彪壮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更是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可是他对着卫冬兰,却会有旁人无法在他身上见到的柔情。

只是卫冬兰根本不需要这种柔情,也不在乎这个男人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良久,孟炎清起身,想去牵过卫冬兰的手,可卫冬兰却后退一步,微妙地躲开了他。

孟炎清再次靠近,强硬拉卫冬兰到自己眼前,却发现她浑身发抖,似乎是有些害怕。

他皱起眉头,声音里都是不满和不解:

“你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以后就要在南蛮国与我共度余生,又何必这般固执?”

卫冬兰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去。

孟炎清见状,不再勉强,只大步走出了她的寝殿。

河钰藏在角落里,听到了这一切。

孟炎清走后,卫冬兰站在原地,只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瘦弱的肩膀发着抖,可是却依然挺直着,一点不曾垮下。

河钰走了出来,将她揽过扶着,送到床边坐下,思索片刻后,她只说了一句:

“穆王妃,很快这一切就会过去了,你相信我。”

然而卫冬兰只擦了擦眼泪,她眼眸向上看着,似乎这样眼泪就不会往下掉了,随即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

“我是被送来和亲的,这辈子我都回不去了,你就哄我吧。”

河钰没再说话,只伸出手去也擦去卫冬兰脸上的眼泪。

“如果...我这条命真的能换来数十年的太平和百姓的安生,那...那我就认了吧,也算半个英雄好汉了!”

河钰看着卫冬兰,眼里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来。

许多年以后,有个诗人写了这么一句诗来——众芳归槁壤,独干长穷阴。

直到河钰读到这句诗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诗写得真好,仿佛就是在写卫冬兰这个女人。

过了几天,河钰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某天夜里,她跟卫冬兰告别:

“穆王妃,你相信我,你会子孙绕膝,幸福到老的。”

卫冬兰不置可否,只给了河钰一些金银盘缠,嘱咐道:

“不管你要去哪里,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来找我!”

河钰点点头,施展轻功离开了卫冬兰的寝宫,然而却在半路,被蛮夷王的近卫拦了下来。

蛮夷王那高壮的身影,在黑夜中尤为可怖,他看着被扣在地上的河钰,沉声说道:

“你胆子倒是大,本王的宫城你都敢闯?”

河钰抬起脸来,就着月光,蛮夷王看清了她,声音放缓了些许: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原来是鞑靼王国的祭司大人,倒是本王有失远迎了。”

河钰再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

“如果你把她一直留在这里,最后她只会因血崩难产而早亡,而且她怀的也不是皇子,即使卫冬兰有命活下去,她以后也都不会再怀孩子了,如果蛮夷王真心疼惜她,为什么不放她一条生路?”

孟炎清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怒声呵斥道:

“你胡言乱语!竟然敢诅咒她!”

“既然蛮夷王认得我是鞑靼的祭司,就应该知道,这一百年来,我的预言,从未有过半分差错。”

河钰丝毫不怕,她直视孟炎清的双眼,就像是一个驯兽师,盯着一头即将被驯服的野兽。

蛮夷王看着河钰的眼神,从凶狠,到疑虑,到惊慌,再到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命令道:

“放走她,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