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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日夜轮转。

谢元棠终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这还不是她彻底恢复自然醒来,而是精神力刚恢复了些许,就强自挣扎着清醒了。

意识清醒的第一瞬,眼皮都没睁开,谢元棠就蹙紧眉头启唇急道:“司徒砚……”

她睡了多久,司徒砚就跟着在床边靠坐了多久。

这会儿他原是眯着眼假寐,听见这道声音,立刻就睁开了眼,低头朝谢元棠看去。

榻上的人小脸还皱着,眼睫快速地呼扇着,似要醒来。

“司徒砚……混蛋……”

司徒砚:“……”

他有些好笑地伸手,拨了下那张不留情的唇,低笑道:“我在呢。”

“唔”

谢元棠烦躁地伸出小手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咕嘟一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司徒砚微微柔笑着:“醒了”

谢元棠怔怔看着他,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夫君”

司徒砚点点头,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元棠愣神片刻,昏迷前的记忆倏然浮现,她一个激灵爬起来:“司徒砚!你打我!”

司徒砚:“……”不是,你醒来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这吗

谢元棠坐起来,小手一左一右,不客气地拧住司徒砚的脸颊,大眼睛瞪着他,奶凶奶凶的:

“好你个司徒砚,翅膀硬了哈,竟然敢打你娘子,我看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司徒砚脸颊被拧得瞬间泛红,却没有躲闪,更没有动手,只是口齿不清地道:“嫩听偶解似……”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谢元棠直接上手捏住他的嘴巴:“想解释也等我执行完家法再说!”

司徒砚轻笑出声,靠坐在那里,宠溺地看着她,任由她动手。

谢元棠自然不会真的打他,不过是气他罢了,这会儿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他身上的绷带,顿时一愣,收了手。

司徒砚好笑地看着她:“不是要执行家法吗”

谢元棠看他一眼,小脸沉沉的,伸手就朝他绷带上按去。

“嘶!”

司徒砚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包住她的小手道:“你可真会挑地儿,就这儿伤最重。”

谢元棠冷哼一声,沉着脸抽回手,面无表情道:“给你半刻钟时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司徒砚自她醒来后,嘴角的笑意就没收回去过,这会儿听见她这话,也不怕她生气,只饶有兴趣地问:

“多宽多严”

谢元棠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龇着牙凶他:

“老实交代,我准你活着。敢撒谎骗我,就地打死!”

司徒砚:“……”还真是凶啊。

他笑了两声,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桃花眼扫了她一眼,又移开,缓缓开口:“我恢复记忆了,全部的记忆都恢复了。”

谢元棠微顿。

空气似凝滞的一瞬间,安静非常,谁也没动。

司徒砚说完这话,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虚空,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嗓子有些发紧:

“我的情况你应该多少猜到了,因为一直以来受剧毒的影响,我没办法维持正常的生活,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又疯又傻的状态,只能偶尔恢复清醒。”

“现在,我醒过来了……”

话音一顿,司徒砚转回头,一字一句道:“所以,那个傻子就消失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说完,目光一眨不眨地凝着谢元棠,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谢元棠皱了皱眉,伸出了手,贴在他额头,又翻开他眼皮。

司徒砚:“……”

“啊。”

谢元棠眨眨眼道:“还以为你发烧了说胡话呢,看样子确实清醒着。”

司徒砚抿了抿唇,长而密的眼睫微微垂落:“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若是想再见到以前那个傻子,怕是不能了,如果你想走……”

“那你就放我走”

谢元棠伸了个懒腰,作势就要下床:“那我走啦……”

“啦”字还没说完,胳膊就被司徒砚给拽了回来。

司徒砚蹙眉,俊脸纠结得褶皱都出来了,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

“五,五皇子府也挺好的啊,你不是都住习惯了吗再说红蕖和白芙都熟悉了,还有言枫言墨,哦,还有罗吉和黎休……”

“噗!”

司徒砚还在掰手指头数着府里的人,还没数完,就听见了谢元棠的笑声。

他抬起头,看见谢元棠灿烂的笑脸:“不是说不傻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聪明在哪儿”

司徒砚:“……你耍我的,你不走了”

谢元棠好笑地点点头:“就是耍你,怎么了,只许你打我啊”

司徒砚依然抓住她的胳膊,执拗地看着她:“不走了”

非要得一个答案才行。

谢元棠歪了歪头:“那不好说,要是你再打我,我就……”

“不会。”

司徒砚打断她的话,认真道:“不会打你。”

顿了顿,又补充:“那也不是打你,是怕你不肯走所以才不得不点了你睡穴。”

谢元棠没好气地哼了声,想了想又问:“你恢复了的记忆里,包括我夫君吗”

司徒砚点点头:“全部。”

“哦。”

谢元棠盘腿坐在榻上,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新夫君”聊天。

司徒砚沉默片刻,迟疑道:“其实……我们见过。”

“嗯”

“在华觉寺。”

谢元棠眨了眨眼,倒也没多意外:“啊,那个做贼心虚,又爬树又跳崖的是你啊。”

她掀着眼皮瞅他一眼:“可真是个大聪明呢”

司徒砚:“……”

谢元棠托着腮问道:“你恢复了记忆,跟我夫君会不一样吗会对我耍心眼子,利用我吗”

司徒砚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他看着谢元棠,认真道:“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记忆而已,并不是换了一个灵魂,对那个记忆残缺的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存在,现在依然是,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谢元棠嘟囔道:“我不想让你这么快想起来。”

司徒砚:“我知道,我也一直抵触着清醒,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忆起那些过去。”

过了一会儿,谢元棠又问:“那你还会听我话不我喜欢听我话的夫君。”

司徒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