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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禄伯府,苏家。

武定侯家的千斤大小姐离开之后,会客厅内的气氛便降至冰点,待得苏培盛打算偷溜进来看一看情况时。

却发现厅内一片狼藉,苏长空这个小畜生正在和自己老娘对峙。

而他,也从他那一向强势惯了的娘亲脸上,看到了...怯意?

嗯?

苏培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待入门询问明白,却听见他娘冷冷开口:“你是在万宝阁傍上的张家公子吧?他是万宝阁背后的东家?

你确定张公子愿意为了你得罪我们苏家?苏长空,好好掂量一番你自己,别把自己看得太过于重要了!”

几个呼吸间,大夫人俨然已经捋清了事情脉络,一棍子就精准敲在了苏长空的七寸之上。

苏长空心中暗叹。

这大夫人不愧是南方大族出身,心机手腕皆是上上之选,短短一瞬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不错,这块令牌是张慕法师兄所赠,他也就第一天和张公子打过照面,对方记不记得他这么一号人还是两说。

为了他不惜得罪一伯爵...似乎有些难度!

两人就这么在客厅内对峙,大夫人如智珠在握,表情平淡如水。

苏长空面色倔强,形单影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带刀锦衣卫,门子在后面急匆匆追来,径直将站在门口的苏培盛撞翻在地,在会客厅内巡视一圈后落在苏长空身上:“谁是苏长空?”

场中,也就只有眼前的年轻人符合苏长空的特征。

至于门口那个,筋骨疏散无力,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纨绔子弟。

锦衣卫?来找苏长空的?

苏长空这小子是在外边惹什么事了吗?会不会牵连到荣禄伯府?

大夫人后撤半步,脑海中闪过一道道思绪,警惕地看着场中的锦衣卫。

苏长空也有些忐忑,但还是出声应道:“我就是苏长空。”

那锦衣卫看了眼大夫人,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张百户有令,征调你为手下小旗,不日随他前往江南西道临安府赴任!”

“张百户...是谁?”苏长空一愣,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锦衣卫百户?

“便是梁国公府上的张公子,因为破案有功,刚刚被下旨擢升为锦衣卫百户。”锦衣卫解释了一句。

大夫人张大嘴巴,有些忐忑问道:“张公子亲自点将苏长空?”

“那是自然!”

“......”她忽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想要伸手拿过旁边的茶水,却发现摸了个空。

原来,方才的骚乱早就将茶杯掀翻在地,旁边的婢女还没来得及收拾。

......

锦衣卫镇抚司。

下了值之后的张麟都是一脸懵逼,自己好端端地在京城待着,结果太康帝一纸圣旨下来。

先是对他一阵夸奖,什么将门虎子、肱骨之臣,对自己的破案速度表示非常满意,并且当场擢升他为锦衣卫百户...

可谓是恩宠之至!

结果下一秒,又让他去江南西道任职百户,顺便作为副使调查一下千户所被灭一案。

好一个甜枣加棒槌,换一个人说不定当场感激涕零,口呼皇恩浩荡、肝脑涂地了!

圣命不可违抗,无奈之余,张麟只得做出相应的安排。

首先心腹是要有的,光是齐晓航他们三个又远远不够,于是乎他想起了苏长空。

修为不用太高,只要能够帮助他迅速掌控局面,用起来放心即可。

将一系列命令布置下去,差不多也就到了下值的时间。

张麟坐在火麟马上,朝着梁国公府上走去,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怎么和老娘那边说。

如今父亲张景泰和大哥张武都在北疆,而自己又马上赶赴江南西道,怕是又会让老娘那边一阵担忧和不舍。

“呼——哄两句便是,娘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皇命不可违,幸好府上人丁兴旺,倒也不担心娘她过于孤单。”

长出一口气,张麟拍了拍马背,火麟马立时会意,蹄子踩得频率逐渐加快,很快就看到了梁国公府大门的轮廓。

进门后,将火麟马交由门子,张麟直奔后院而去。

“啪!”

刚经过厅前,就听到一声拍击桌子的脆响,张麟下意识顿住脚步,脸上也迅速挂起笑容,加快脚步到近前喊了一声:“娘!”

国公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旁边也无热茶,两个侍女站在旁边,唇边正憋着笑意。

“你要去哪?”

“我这不是正找娘你嘛...”张麟笑道,看着自家老娘的冷面,忽地意识到:“圣旨到了府上?”

国公夫人‘嗯’了一声,道:“去了镇抚司,转头又来了一趟国公府,你爹和你大哥都在北疆,如今就连你都要离京,世人皆盼儿孙有一番大作为,为娘却是知道大鹏鸟不会一直待在巢穴,总有一天会振翅一飞,直入青冥。

你大哥便是如此,我本以为麟儿你只是一只雀儿,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却没想到你是潜渊之龙,一遇风云便扶摇直上,不愧是大明之虎张景泰的种!”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温润如玉的手掌抚上张麟的脸:

“娘知道,娘的想法是有多么自私,但作为一个母亲想要的只有你和你大哥平平安安,富贵一生!”

“娘...”张麟唤了一声。

国公夫人立马收住眼泪,用锦帕擦拭一番,起身笑道:“走吧,娘已经吩咐后厨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就当是陪娘吃完离京前的最后一顿。”

说完,她拉起张麟的手,又对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吩咐后厨,可以上菜了。”

“是,夫人!”

侍女盈盈一拜,踩着小碎步快速奔向后厨的方向。

张麟则是跟着老娘,穿过东西穿堂,进了吃饭的厅堂,桌椅板凳已经摆放整齐,伺候的侍女也准备就绪。

很快,一盘盘热菜被依次端上桌来。

东坡肉、水晶肴肉、黄焖鱼翅、爆炒凤舌、腊味合蒸.....

雅俗共赏,既有山珍海味,又有家常小吃。

待得菜上了整齐,国公夫人当即挥退左右:“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

她知道张麟一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今日的宴席也毋须遵守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下江南之前,娘必须跟你说些体己话。”尚未动筷子,国公夫人便口吻严肃道。

张麟见状,也正襟危坐起来。

“万事皆要小心,切不可强出头,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任务案件什么的失败也就失败了,有你爹在朝中,没人敢动你...”

她顿了顿,又道:“你爹给你的那块玉佩,乃是由千年寒髓制成,刻录了一道他的武道意志,即便面对一品武夫也可以从容撤退,到了危急关头当用则用,万勿可惜!”

儿行千里母担忧,国公夫人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张麟的安全考虑。

一旁的张麟听得是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