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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羡嘟了嘟嘴,吐气道:“脸都快给我笑僵了。”

“别动。”她的手臂被少年从肩上拿下来,雾薄灯顺势起身,将神羡拉近了些,他手掌抚上她两颊:“我给你揉一揉。”

她的唇被雾薄灯的动作捏得嘟起。

很好亲的模样。

神羡咕哝着:“不要。”

“窝不是小孩子。”

虽然嘴上拒绝,但她下意识隔了好几秒,才将雾薄灯的手给拍开,冷哼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雾薄灯失笑,将画卷起来收好。

神羡:“这次的画不给我吗?”

雾薄灯神色有些复杂古怪地看着她,本来他画像就是为了睹物思人,但神羡每次都要将他辛辛苦苦画好的像收走。

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他要留下证据,证明这凡间的十余年并不是大梦一场。

雾薄灯宝贝地将画藏好:“这次的不行。”

“?”

神羡控诉道:“我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挽了这么漂亮的发髻,坐在这里给你弹了半个早晨的箜篌,没喝一口水,脸都笑僵了,你连副画都舍不得送我。”

她气得实在没办法,跺了下脚:“小气鬼,喝凉水!”

雾薄灯:“下次好吗?”

该怎么哄?

神羡见他不为所动,恃宠而骄道:“从此,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少女像阵风,拂袖而去,消失在市井街坊。

小桥横卧在水面,杨柳依依,倒映着神羡的身影,她一脚将石子踢进水里。

双臂环胸,嘴里还念叨着:“小气鬼,小气鬼。”

神羡蹲在水面,看着粗布麻衣的大娘浣衣,水面荡漾起圈圈波纹,鼻尖都是皂角的清香。

“轰隆!”

乌云低压。

快要下雨了。

“快下雨了,哎呦,刚晾好的衣裳还没收呢。”

“快走,快走。”

大娘们端着木盆,路过神羡时还叮嘱道:“姑娘,快些回家中去吧。”

家?

雾薄灯说跟她有个家。

现在她丢下他走了,雾薄灯就没家了。

神羡消气了。

好吧,这件事她是做得不对,虽然她弹箜篌有点累,但是雾薄灯也很辛苦,她已经没收了他很多画了。

给他留一幅吧.....

况且雾薄灯朝她低过很多次头。

雨点砸下来。

神羡想到她离开画舫时,雾薄灯挽留她那道祈求失落的目光,她怎么那么狠心啊,狐狸精生得那么好看,要是被臭道士抓走了可怎么办?

少女裙摆飞扬,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幕,像轻灵的雨燕。

雨雾氤氲,乌篷船被雨点拍打在碧波荡漾的水面,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船翁哼着古老的山歌,春江水宛若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小巷尽头,雾薄灯身穿雪色儒衫手持杏花伞,穿过烟雨江南,寸襟不湿,雨点摔在他脚畔碎成八瓣。

神羡跑向他,有种错觉,雨下得缓了。

白墙黛瓦,青石板路,神羡站进杏花伞下,带着水汽的眸子凝望着他:“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我们重归于好吧。”

恰好这一刻,杏花伞偏私倾斜向她,雾薄灯也湿了半边身子:“日后的画都给你,好吗?”

不止是画。

凡他所有,尽予之。

神羡点头,弯了弯眉毛:“拉钩。”

“那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

共撑伞,回了客栈。

要了两桶热水沐浴,神羡将床榻铺好,窗外阴雨绵绵,湿气仿佛潮进了骨子里,她还能听到屏风那侧,雾薄灯沐浴时拨弄水的声音.....

她铺好床,倒了杯茶水,小口小口喝着。

“我忘记带衣物了....你能给我送过来吗?”

神羡偏头看见衣桁上搭着的衣物,她走过去,抬手卷下来,径直朝屏风后走,热气袅袅。

朦胧中,她看见雾薄灯好看的肩颈。

越朝里走,越热,她浑身都在发烫般。

神羡有点不敢看:“我给你放这边?”

雾薄灯转过身来:“能麻烦递给我吗?”

神羡:“哦哦,好。”

她伸手,将衣裳递到水桶上空,少年伸手接过,指腹若有若无地滑过她手背,像条黏腻的蛇,烫得惊人。

神羡心颤了下,猛地睁眼。

隔着雾气对视那双桃花眼,她仿佛被那温度烫失神了身,竟愣在原地没动,眸光流连在雾薄灯被水汽蒸得泛粉的肌肤。

狐狸精在这一刻有了更准确的定义,大概就是雾薄灯三个字。

神羡被魅惑了,她听见自己说:“狐狸精,你生得好令人神魂颠倒....”

少女素白的指攀上木桶。

雾薄灯笑得勾魂夺魄,眉眼浸着坏,他抬手揽住神羡的腰肢,满室旖旎,水到渠成,四片唇瓣贴合在一起。

记不清是谁先主动。

神羡的手环住他脖颈,张开唇齿迎接着他的肆意掠夺,像是场久旱逢甘霖的暴风雨,又急又促,嘈嘈切切......

她感受着雾薄灯身上的温度,好烫,就快要留下烙印。

雾薄灯起身,水声哗啦,他单手将人抱进木桶,让少女坐在他两腿间,手禁锢着她柔软的腰肢,食髓知味般迷离了眸子。

吻毕。

神羡埋在他胸膛上,感觉心里有什么要跑出来,她再也不能说服自己,让雾薄灯留下来是因为他烧菜好吃。

她也动了凡心。

雾薄灯餍足地蹭了蹭她脖颈:“阿羡,我.....”

神羡突然想起什么,眸光清醒,推开他道:“抱歉,下次再说好吗?”

音落,她毫不留情踏出木桶。

满室水痕。

雾薄灯被她的无情钉死在原地,反复坠落。

神羡掩上门,眸底神色又冷又躁,她看着江南烟雨蒙蒙,她没忘记那桩荒谬的婚约,她真是个混账。

不能让雾薄灯不清不楚就跟她在一起。

神羡取出铜镜,连同神域。

裴声百忙之中接通:“殿下?”

铜镜里,神羡湛黑的眸子注视着他,冷漠,无情,她语气如铁森冷:“我要退婚。”

裴声惊了。

她要退婚,不是她想。

神羡对神慕的话向来是逆来顺受,她从来不会拒绝姐姐的话,这是头一次,态度这么不容拒绝。

神羡拂了眼屋内,视线幽幽望来时,令人心颤:“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