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左侧的供桌下面,心脏声还在喧嚣着,又听见几声身体之外的“咚咚咚”,是箭落在头上供桌上的声音,季鸣月心想这箭该不是有追踪系统吧?
漆黑中,方景星着急地问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季鸣月飞快地说:“我好得很,现在走正门的路有被射死的风险,我们得找密道走,方景星,你……”
“嘘。”方景星忽然这么一声,季鸣月也安静下来,就听他说,“你有没有发现撞门的声音不见了?”
季鸣月这下发现了,暗道不妙不妙:“我猜他们现在是在密道里等着,就等里边的动静消失,进来给我们收拾呢。”
“那我们还能从密道走吗?”方景星注意着外边的动静,“问题是现在我们也没发现密道在哪啊?……飞箭的速度好像慢下来了。”
“肯定是有什么机关,一按就可以开暗门,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时间找……”季鸣月的大脑急速运转着,却被她喊停了,“啧,找个屁啊!”
她骂了一句,猛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供桌去,方景星吓了一跳,正要把她拉回来,就见她已经缩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暗色中瞧不清。
“你要做什么?”
季鸣月把怀里的油灯递给他:“砸墙,点灯。”
方景星:?
等他点了灯,才看见季鸣月刚刚拿下来的是一尊摆在他们这个供桌上头的、有一个手臂那么大的金铜神像,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将匕首在墙上凿了几下,挖出一个小坑来,然后把匕首的刀尖抵在坑里,拿起那尊神像就开始砸。
方景星看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如果这后边有密道,墙体肯定会比一般的墙薄一些,这么做指不定可行,便道:“你拿着灯,我来砸。”
“你来你来。”
于是灯就到了季鸣月的手上,她一边注意着外边的动静,一边看着方景星砸墙。砸着砸着,方景星紧张的心思分出一点闲暇来,顺口问了一句:“你这把匕首是哪来的,好像有点眼熟。”
季鸣月顿得不明显:“……哦,在师父抽屉里瞧见的。”
方景星一愣:“师父给你的?”
季鸣月的话里听不出心虚:“他之后应该会给我的吧,毕竟都这样了。”
方景星:……
季鸣月见他不说话了,又道:“现在是你在砸,砸坏了算你的哦。”
方景星:…………
要不是紧要关头,他指定要和她吵几句,这会儿只能化悲愤为力气,使劲儿拿着神像一砸——“哗啦”一声,总算给他砸出一个洞来。
有个洞就方便多了,方景星把匕首还给季鸣月,直接上神像,别说这神像的质量还挺好,他拿着底座砸,砸了半天也没损坏多少。
虽说洞不大,他们还看不清后面有什么,但季鸣月看见这墙壁的厚度就知道后边肯定有古怪,心下也是松了口气,把匕首收起来的时候还有闲心拿油灯照了照,发现刀身前头有些破损了,登时瞪了下眼,有些心虚起来。
罢了罢了……
季鸣月安慰自己,活着出去再说,到时候再想怎么和师父解释、不对,再想怎么把这锅丢给方景星好了。
就在那洞越来越大,变成将近狗洞大小的时候,原本变得安静的殿内响起了脚步声,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人说什么“死透了没”。
没死透的两人对视一眼,把那尊劳苦功高的神像轻轻放到边上,季鸣月拿着油灯先爬入了洞内,方景星紧跟其后。
入了洞中,就是一条约三人宽的窄道,季鸣月站了起来,前后都是隐在黑暗之中、瞧着没有尽头的长道,她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泡泡堂迷宫似的,只是自己成为了身在其中的小人,不知道哪一边是活路。
方景星问:“往哪走?”
季鸣月想了想:“应该是往正门的反方向走。”
两人便往北侧走,里边静悄悄的,说话仿佛还有回声,方景星压低声音道:“还挺幸运的,他们是不是从另一边的密道来的?”
“也不全是幸运,”季鸣月淡定道,“这一侧走过去是贾兴林的屋子,你觉得他会让那些人走自己房间过?”
“原来是这样。”方景星恍然点头,忍不住佩服地夸她,“刚刚那样的慌乱,你还能想到这个?”
季鸣月刚刚还没怎么,结果一听人家夸,就不合时宜地得意起来:“没办法,脑子好使嘛。走,来都来了,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钻狗洞进来了,先去贾兴林屋子里看看。”
“啊?”方景星一愣,“现在不是应该先抓紧时间逃出去?”
“你傻呀,”季鸣月飞快地说,“这会贾兴林肯定不在屋子里,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你别忘了,我们潜入观内的目的是什么!”
方景星当然记得,但是他没想到在这样的紧急关头,这家伙还是这么大胆……前头是个分叉路,季鸣月停下来想了想,转身走了右边,嘴里嘟囔着说:“既然是密道,肯定不会直通直往的……”
方景星就乖乖跟着她走,看她在烛火下的侧脸,贴着碎发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状态是有些紧绷的,但脸色没瞧见什么恐慌紧张,他忍不住问:“季鸣月,你不怕死啊?”
季鸣月:?
她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谁不怕死。但我更怕活得不痛快,如果让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贾兴林和这个破教继续逍遥法外的话,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死多少人……虽然不是我害的,但我肯定会不痛快……我不能不痛快。”
前方好似出现了一道门。
季鸣月脸上露了点笑,脚步加快了:“这在修仙修行的人里叫做心魔,你要是让我有这玩意,那我要难受死了。”
方景星跟着脚步加快:“难道你真是只为了自己开心?”
“嘘!”季鸣月走到门前,朝他道,“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