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斋堂吃过饭后,有弟子抱着一大堆道袍过来分给他们,告知他们在观内活动的时候要穿,出了观随意。
其实他们这批人像是那种外门弟子,并不用全天待在观内,而像静秀这些是内门弟子,除非必要不出观、生活做事都在观内。
从外门弟子到内门弟子,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季鸣月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不乐于在这修香教里浪费时间,在被发现身份之前找出修香观中的秘密才是要紧事。
斋堂中的饭菜都是素食,就算味道还不错,肉食动物季鸣月还是吃得索然无味。简单吃过饭后,静秀先是和他们说了问心殿是等会上晚课的地方,殿外院子两侧廊庑里的客房则是他们晚上睡的宿舍。
七男三女,男子住左边,女子住右边,都是空房间。那个乔婶说咱们三个女子一起住,好有个照应,季鸣月说自己晚上打呼噜磨牙很吵,乔婶就很是遗憾又决绝地让她去隔壁睡吧。
季鸣月来到隔壁的空房间瞧了瞧,屋子不大,里边摆了两排共六张单人床,上边的被褥不厚也不薄,给她一种上大学时买的卧具包的既视感。
她选了张在窗户下边的床位,检查了一下床铺,干干净净的没有怪味、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脏东西,这才让她放松了一些。照例把屋子检查了一遍之后,季鸣月看着无法上锁的门琢磨了一下,心想这算什么呢?
到底是他们太放心自己人还是不放心他们这些人?
算了,这个事情之后再说。
季鸣月换上道袍,尺寸偏大一些,不过本来这衣服就比较宽松,倒也瞧不出来。晚课时间是在18:00-20:00,季鸣月刚想去外头找方景星,却听见了一声很短的钟声,这是说明快要开始晚课了。
出了门,问心殿就在不远处,季鸣月碰见了乔婶和另一个三十岁的女人阮姐,三人一同前往问心殿,走到门口发现里边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甚至没有小小的议论声。
季鸣月瞅见了方景星,可惜他边上没有留空位,两人只能对了个眼神,季鸣月就跟着乔婶阮姐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没过一会贾兴林就来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弟子们都朝他行拱手礼问好,他有模有样地朝屋里的人点了下头,径直朝着最前边、最中间的蒲团走去,这下只留了个背影给他们了。
他边上的两个弟子则跟左右护法似的坐在了他的两侧。
随着一声有长长余音的钟声被敲响,忽然有一人开始敲打木鱼,“咚咚咚”的颇有节奏感,弟子们便拿起蒲团前的经书,开始轻而平稳地诵读。
季鸣月咕噜噜转着眼睛观察着这些人的举动,忽然和她对面的静秀对上了眼神,对方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眯着眼笑了笑,这才老老实实地低头看向手中的经书——《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这本书很薄,大概是考虑到他们是新人。
季鸣月翻开一看:“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啥玩意儿呢?
季鸣月觉得自己好像能看懂这意思吧,但一定懂得不深,她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忽然缓过神来,暗骂自己研究这个东西做什么,她是来办案子的又不是真来修行的。
再偷摸着看了看斜侧方的方景星,正好看到他在打哈欠。
找到和她一样是差生的人,季鸣月略感心安。
既然无心研究这经书,这一个时辰是非常难熬的,季鸣月昏昏欲睡着,时醒时眯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一声钟响,那些催眠的诵读声忽然消失了。她恍然醒过来,看见大家正准备着要走了。
天呐,总算结束了。季鸣月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解脱的微笑,想站起来走人,发现脚还有些麻呢,她只好在蒲团上呆滞了一会,忽然瞧见静秀朝她走来,弯下腰和她说话:“季姑娘?”
季鸣月刚刚没翻几页书,静秀就坐在她前面,肯定是看到她开大差了,她不由得有些心虚:“静秀师兄,怎么了?”
静秀认真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实在对不住,我不记得你从小无父无母、没上过学,是不识得字的,如何能看得懂这经书呢?”
季鸣月:!
哎呀她差点忘了这个人设了,幸好刚刚没认真看,不然才是违和呢。季鸣月立刻露出悲伤的神情:“唉……让师兄你见笑了,我、我等会去问问哥哥,他比我认得的字多。”
“不如这样,”静秀说,“时间还早,我来教你认字,顺便解释一二这《清静经》上的字句。”
季鸣月:……
她心道你别整我啊:“不、不麻烦你……”
静秀笑得和善:“不麻烦的,师兄妹之间本该互相帮助。”
季鸣月很想拒绝的,但拒绝就显得她很不认真、很不诚心,这才第一天,她总该也要忍着性子装一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