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月憋着嘴不高兴,正要说些什么,那烧饼大叔忽然看向前边:“来了来了,那大婶就是这家店的店家。”
几人转头一瞧,只见一个有些愁眉苦脸的大婶走过来,到汤婆婆馄饨店门口停下后,一边叹气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宋书远连忙迎上前去:“冒昧一问,你可是这家馄饨店的店家?”
大婶点了点头:“是,久等哈,马上开门。”
宋书远:“我们是司理院的人,来这想找你问问陈娟琴的事。”
大婶开门的动作一顿,这才转头给了宋书远一个正眼:“什么?司理院?娟琴怎么了?”
宋书远便说:“陈娟琴在今早被人发现死于家中。”
大婶恍然一愣:“死、死……”
她的双眼慢慢放大,仿佛见了鬼一般,神色惊恐不已,但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莫大的悲哀,她双眼一翻,居然就要往后倒去——
几人都吓了一跳,方景星和季鸣月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幸好门已经被打开了,把大婶扶进店内坐好后,季鸣月给她倒了杯茶送到嘴边。
大婶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茶水,总算缓过来一些,没真的晕倒过去,她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里头的眼珠子湿润:“怎么会?怎么会?娟琴怎么会……死了?”
宋书远叹了口气:“生死有命,还请节哀顺变吧。”
季鸣月见这位大婶这么伤心,心想两人关系肯定很好,便迫不及待地问:“汤大婶,你最后一次见陈娟琴是在什么时候?”
汤大婶看向她,心绪尚未平稳,但依旧配合地回答道:“两日前,她做完工回去,第二日便不见她来了。我心想可能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便自己先开了门迎客,一忙活起来就是一天,收了工之后才发现她一整日都没来。”
“第二日……也就是昨天,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便来早了一些,先去她家中找人,可敲了会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隔壁人家忽然跑出一只大黄狗,我自小怕这些猫啊狗的,连忙就走了。”
(大黄:。)
汤大婶说到这,叹了口气道:
“敲了门却没人应,我料想是不是屋中无人,也许娟琴是去她公婆那看孩子了,一时被拖住了也说不准?毕竟她前夫家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点的……本想着若是她今日还不来,我就找上她公婆家去,没想到是这噩耗先来了……唉!”
“她前夫?”方景星抓住这个词,“陈娟琴不是还没和离吗?”
“是。”汤大婶说,“但她不乐意我喊那个男的是她夫君。我俩一般是叫那龟孙子的。”
季鸣月没忍住笑了:“这么叫也行呀。所以她和那龟孙子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啊?”
“那龟孙子啊……”汤大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好吃懒做、不求上进,还有赌博的恶习,要我说啊,早该离了!只是先前,娟琴惦念这家中的孩子、下不了狠心,这才拖了好几年,直到前段日子才决定要和离。”
方景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下定决心?”
汤大婶愤愤道:“还不是那个龟孙子,拿了她为儿子攒下的多年积蓄出去赌,她在我这勤勤恳恳做工好几个年头了,逢年过节也不舍得添衣服收拾自己,都给她儿子攒下做以后讨媳妇的本钱。”
“这下好了,钱没了不说,还要倒贴赔进去,两人是大吵了一架。幸好娟琴有先见之明,存了些钱在我这,这才有钱搬出来住。本来只等三月之期一到,便去官府上诉和离,可这才过了一个月、就……唉!”
“到底是谁杀的?”汤大婶忽然反抓季鸣月的手,有些激动道,“是不是那个龟孙子!?”
“大婶,你冷静点,”季鸣月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凶手是谁,还得等我们仔细调查之后再看。”
汤大婶悲伤地摇了摇头:“我想不明白,除了那个龟孙子,还会有谁会对娟琴下手……这么好的一个人……”
受害者是不是好人在许多杀人案中似乎不太重要。
问完话后,汤大婶抹了把眼泪,收拾好心情,准备开门继续卖馄饨。
眼见时间也差不多到午膳时候了,某个人又嚷嚷着肚子饿,于是宋书远决定几人先吃一顿后再走。
送上馄饨的时候,汤大婶又伤心起来:“娟琴的馄饨那是包得又快又好,肉馅大小合适、妥当地包在面皮里,排排放着多好看啊,等下了锅起了沸水,一千个馄饨才散开一个……”
说着说着就抹眼泪了。
方景星一个馄饨卡在喉咙里,被她的眼泪搞得难以下咽。他边上的季鸣月吃得开开心心,还赞叹道:“大婶,你家的馄饨确实好吃啊!”
汤大婶抽抽鼻涕,点头:“是啊,我家馄饨可是祖传秘制的馅料,全海州啊,你只能在这儿吃到这般味道。”
季鸣月一口接一个:“好吃好吃!我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宋书远笑骂道:“这孩子,就爱胡说八道。不过馄饨确实好吃,是该代代相传啊。”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汤大婶的心情有了些好转,她叹了口气,无奈又悲哀的笑意挂上嘴角:“生死有命,谁还没有死到临头的时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代代人来人去,唯一留下来的,也不过是这馄饨秘方。”
宋书远:……
看来陈娟琴的死都让汤大婶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也正常,但凡有良心的,得知亲近之人忽然离开了,总是会悲叹生命之脆弱虚无。
“别这么说嘛大婶,”季鸣月咽下口中的馄饨,“你想啊,这辈子你传承秘方,下辈子你就是吃馄饨的人。世道好轮回,人活一个盼头,你且等等,看我们抓住那个凶徒,给你出一口恶气!”
汤大婶听了,眼角都笑起了皱纹,拍拍她脑袋说:“好,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做事!”
“别拍我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