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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季鸣月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反了,是我们要给你贺喜!”

高双这才抬起眼:“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还强调道:“别不是抓错了其他犯人,我说了,人是我杀的。”

宋书远就拿出那个木盒子,高双都没给一个眼神,他知道里边是什么,却听对方道:“你知道这茶叶是什么吗?”

高双:“……茶叶。”

宋书远:……

“昨日我们去你买酒的那家店里彻查过后,发现那子库店主与蛮夷暗中勾结,以罂粟为原料,养成了一批食之能让人出现幻觉、分不清梦与现实,更甚者会疯疯癫癫、失忆的‘茶叶’,且价格昂贵、会越吃越上瘾。”

“那店主与蛮夷便商量着,筛选爱酒如命、时常不清醒的人贩卖之,待其上瘾后再以高价出售,来发展长久的生意……”

爱酒如命、时常不清醒的高双:?

不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事啊!

高双满脸茫然,又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季鸣月不耐烦地解释:“意思就是你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杀了郑婉儿,你可能以为是在做梦……喂,高双,你都承认杀人了,能不能把细节说到位点?还有,为什么不说那些猫尸是从来缘猫犬店要来的,你……”

声音戛然而止,季鸣月诧异地看着高双落下泪来。

不过他不是源源不断地落泪,只流了那么两滴,情绪还是不到位啊。

她张了张嘴:“你、你这是喜极而泣?哼,就算情况有出入,但你杀人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之后到底是活罪难逃还是死罪难免,都是不定数的事,喂,你别得意啊!”

她嘟嘟囔囔的:“若不是我公平公正法不徇情,反正你杀了人了,还讲究那些因果做什么,直接让你人头落地便是。你……”

“多谢。”

季鸣月:“啊?”

高双朝她笑:“我说,多谢你公平公正法不徇情,给我这个恶人留了条活路。”

季鸣月翻白眼:“我也不是自愿的!是……师父教的。”

宋书远:啊?

但没有不受赞美的道理,他正襟危坐起来,端着师父的风范道:“咳,高双,现在你总能将案情如实告知了吧?先前到底隐瞒了多少!”

“我只怕,说出来你们不相信,”高双无力一耸肩,“毕竟确实同你们所说,那晚……直到清醒之前,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像是来到了一个极乐世界,莫名就知道,我可以在那世界里肆意妄为、无所不能……”

方景星咬了下牙:“好毒的茶叶。”

“并且……如果同你们所说,那茶叶能让人得到想要的快乐,那么……”他抬眼看向一直沉默的向思宁,轻笑了一下,“也许婉儿也算是得偿所愿。”

向思宁猛然抬头,紧紧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高双就呵呵笑个没停,瞧着像是醉了、癫了。

几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发疯,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这才开始描述那晚的种种魔幻。

*

冬日多雨。

“你家的小厮真是清闲得很,刚刚路过外院,听见他在里头唱曲儿呢。”

郑婉儿收了伞,轻轻抖落上头的水珠,靠在门外。

高双没什么姿态地靠在扶手椅上,手上拿着酒壶说:“他要是近了身,那是受不了的碎嘴,我便让他没得令别来烦我。”

这么说着,他瞧见郑婉儿入了座,便道:“你这几日常来找我喝酒,又有什么烦心事?我以为你离了那欢凡楼,那些事啊人啊自然都能抛之脑后了。”

郑婉儿清丽的脸上扬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巧了,我原也以为。”

“所以你在愁什么?”

郑婉儿看着湿了一截的袖口,出神道:“今日午时,我去夕水街上的一家面馆用膳,一进店就有不少人盯着我瞧,我本不在意,入了座后却有二人贴过来,想邀我共饮,问我前欢凡楼行首,如今请一时辰需要多少银两。”

高双看着天花板,喝了一口酒:“看来太出名也不是好事。”

郑婉儿喃喃道:“若我还在欢凡楼,这些人……连见我一面的机会都难得,更何况是近我两步之内?”

高双一愣,看向她:“你这是……舍不得你的行首身份了?”

郑婉儿轻轻闭上眼,摇了摇头:

“我从未后悔离开那龙潭虎穴,只是没想过费尽全力、散尽钱财,断尾逃生后,我还是摆脱不了那层身份。何来的自由、何来的新日子?就连我住的那条小巷,随便一家刚学语的小孩都会喊我女伎。他们……哪里认识我呢?”

“我才明白,原来入了这风尘场,我以为的站得越高、名声越大、够不到我的人越多,便是说明我这山登得越高,我越成功;可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我爬的不是山,是……万丈深渊。”

高双静静听着没回话,气氛沉默了一会,他听郑婉儿说:“你说,若是我毁了这张脸,是不是……”

高双一顿,还没回话,又听她自问自答:“不是。他们只会问‘毁了脸的前欢凡楼行首,如今请一时辰需要多少银两?’”

高双看向她失神的模样:“你有心魔。”

他把边上未开封的酒往她的方向一递:“喝酒吧。”

郑婉儿先是接过酒,又自嘲般道:“也许是我天生酒量好,这酒是越喝越不尽兴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打开喝了两口,咽下之后忽然开嗓唱了两句小曲儿,自己又一副听不明白的模样地问:“高双,你听我嗓子坏了吗?”

高双有点哭笑不得:“就是坏了也没怎么,之后你又不靠着唱曲儿营生。”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能做什么?”郑婉儿有些像是自言自语,“自小被当做歌伎培养,瞧着是多才多艺,但离了欢凡楼,还有什么用处呢?最可怖的是,即使赎了身,我还是……没有办法脱离那层身份。”

“赵姑姑先前常提点我们,说浮华的名声越大,禁锢的枷锁便越重,姑娘们需时刻谨言慎行。我原以为那枷锁是别人强加来的,但原来其中也有我自身的一笔,所以即使离了欢凡楼,还是时常压抑不已。”

“……我放不下欢凡楼行首的体面,私心不愿去做那些瞧着不太光彩的活计,可是我先前的万人仰慕的光彩,又是真的体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