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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出乎他们意料的,高双居然知道,“她同我说过。”

向思宁一愣,急切追问:“为何?”

“她就说不想干了,厌倦了欢凡楼里的日子。”高双双手一摊,“就这么简单。”

几人都是一愣,四张脸默契地上半张写着“就这?”,下半张写着“不信”。

高双也瞧出来了,但他只是强调道:“句句属实。”

季鸣月还是不信:“哪有句句?你才说了一句,再多说几句解释一下。”

高双被她说得一笑,但也很配合地继续说:“你们是不知道,她这个欢凡楼行首、海州第一歌伎可不好当啊。这身形,要曼妙多姿、弱柳扶风;这歌喉,要玉润珠圆、悦耳动听……你们知道她平日吃的是什么吗?清汤寡水。”

“长久忌荤腥、食不得辛辣甘甜;每日要雷打不动地要花几个时辰练舞练歌……哈哈!还要练神情姿态呢。说起这神情这脸啊……”

说到这,他又下意识看向常许,后者嘴角一扯,不动声色地又将脑袋侧过去了。

高双遗憾地把视线收回来:“这脸上,可不能有一刻厌烦、丑陋之色,毕竟鼎鼎大名的郑婉儿,是以温婉清冷、优雅知性闻名的,即便是遇上令人作呕的登徒子,那也得耐住心中的厌恶,不可失礼啊。”

“婉儿的脸……”高双一手轻轻掐住自己的下巴,嗤笑一声,“可不是她自己的脸,那是海州七十二酒楼之首的脸,时刻都要端庄优美才体面。”

“再多说两句,你们不会以为,欢凡楼能做到如今的地位,全靠它那些美食美酒吧?背后那些入股的权贵、商人,这些关系又该谁去疏通呢?难不成……是欢凡楼那个肥头大耳的东家?”

几人越听越静。

高双见他们不说话,拿起汤壶一饮,摇摇头道:“年轻人,想不到这么多也正常。妹妹,我这些句句属实,你可信了?”

妹妹小声嘟囔:“谁是你妹妹……”

但她确实信了。

或许她早该想到,风光无限的背后,那些闲言碎语、八卦流言不过是人们能看见的冰山一角。维持人设、保持美丽,还有自觉地成为商品与权势富贵饮酒高会……千百年后是如此,千百年前又怎会例外呢?

当然也是有所不同的,在这个女伎会被百姓指指点点而不是追逐推崇的时代,郑婉儿更惨、更受压榨罢了。

向思宁垂眸沉思,她其实无法想象那样的痛苦,但依稀能从高双的描述中明白一些,那个面上带笑、永远美艳的女人,她其实并不开心。

【什么?你要去海州找她报恩?思宁,她是你胞姐,帮你也是应该的,怎会想要你报恩?】

【傻孩子,她可有数不清的锦衣玉食、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给你寄的这些都算不上九牛一毛的!倒是我们收了她这些小钱,还得被镇上人置喙,唉!】

【也罢,你要去便去吧,让她在海州给你寻个好差事,等你出息了也好帮扶我这把老骨头。思宁,娘养你这么大,接下来的路,还得靠你搀着走啊……】

搀着走……

养母身形瘦弱、比她还要矮小几分,搀着她走应是轻松的,但胸口不知为何如此沉重,差点喘不过气来。

向思宁遍体发寒。

“所以她乏了,她累了。”高双仰头饮汤壶,“她几乎是散尽这十年来攒起的财产,赎她那比天高的身价,徒留了一点钱,找了个还算热闹的地方住着……没办法,夜夜在雀喧鸠聚中入睡,安静些倒是睡不着了。”

安静反而睡不着啊。

方景星觉得挺可怜的,这样睡得熟吗?

得到了先前没有的线索,季鸣月乘胜追击:“看来你确实了解她,那你知道她与何人结了仇怨、以至于死得如此凄惨?”

高双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我前边说了,她需时刻端着那副行首的模样,谨言慎行早已刻入她的骨髓,还能与谁结仇?照我看啊,想杀她的……并非是对她恨之入骨,而是爱而不得。”

季鸣月觉得他这话有些意有所指:“高公子,你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人选。”

高双笑着摇摇头,继续喝。

季鸣月心想你吊谁的胃口呢:“谁啊?”

高双:喝。

季鸣月给常许使眼色。

接收到眼色的常许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高公子,不知你心中怀疑的那人是谁?”

高双顿时好说话起来:“你们一定知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近来在海州风尘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关会长?”

二号嫌疑人居然主动提起了一号嫌疑人,几人不由得紧绷起精神来,常许继续道:“哦?看来高公子知晓些郑婉儿与关会长之间的恩怨?”

“哼。”高双仰头喝喝喝,喝完冷哼一声,“你们几个,见过他了没?”

由于某个人一直在喝,季鸣月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高双的汤壶上,彩釉的壶面花花绿绿的很好看,整体是个下宽上窄的圆柱形,形状胖胖的,大概有现代奶茶杯的容量,不然也耐不住他一句一喝。

……话说这里边是什么茶水啊,有这么好喝吗?

她在这飘散思绪,听见边上方景星应和道:“见过了。”

高双便说:“瞧着像个慈悲心肠的老好人是吗?”

季鸣月把思绪收回来想了想,她对关锦林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个情书合集,现下一回想他的面貌,确实是非常和善。

像是路过乞儿会给钱然后说“明天会更好”的那种人。

“……嗯。”

高双哈哈大笑:“看来你们还没查到,他这灵锦会从创办开始到如今才一年多的时间,死了多少女伎,不知道我这一双手数得过来吗?哈哈哈哈!”

什么?

四人面面相觑,他们单知道孙二娘的事……

向思宁连忙问:“她们都是为何死的?”

高双:“多是被他以虚假的承诺骗入局后,恍然得知事实并非他口中那般美好,郁郁寡欢而死。他劝人入教时,说的都是放下红尘、从此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入了他教中,可怜的姑娘们才知晓圣人之道如何是寻常人能参透的?”

“婉儿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一直将他拒之门外,她明白关锦林只是坐而论道,但凡长点脑子的,都不会被他集会上那些华而不实的话给忽悠了。”

高双爆的大瓜四人一下子吃不下去。

若是真有那么多女伎在入了灵锦会之后死了,这教会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不露风声,可见关锦林做了不少收尾工作。

只是……

季鸣月发现了盲点:“这事不声不响的,那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