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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邓大娘提起的事情,徐韫没着急跟罗栗说。

但邓大娘很着急地跟骆湛说了。

骆湛听完这个事情,整个人都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道:“罗栗?”

邓大娘殷勤拽住儿子,凑得更近一点,压低声音:“是啊,罗栗好啊。你想想,罗栗也是正儿八经考过科举的,她敢去,学问肯定没问题。”

“你跟罗栗真要成了,将来你儿子念书,那还用担心?”

“再则,你看她天天跟着阿韫出来进去的。阿韫有个什么事情也和她商量,说明了啥!”

邓大娘目光晶晶亮看着儿子。

骆湛面表情开口:“说明阿韫信任她,说明她能力极好。”

邓大娘一拍大腿,脸上喜滋滋地:“可不是么!你说,娘给你找的这个媳妇,好不好!”

反正她是觉得极好的!

骆湛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和骆湛对视了一小会儿,邓大娘的的确确没在儿子脸上看到任何的欢喜,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愿意?”

骆湛沉吟片刻,措辞了一下:“阿娘,我成婚这个事儿,最近还是别着急了。”

这话给邓大娘气住了,她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你现在说不着急了?!那之前你着急个什么劲儿?!你耍我呢!”

骆湛被拍得呲牙咧嘴,忍不住往旁边挪了一下:“反正,你就别着急了。我心里有数。”

邓大娘眉毛倒竖:“你没看上罗栗?”

骆湛沉默了。

面对他默认的态度,邓大娘怒瞪他:“罗栗多好一个女孩!你竟然没看上!你要上天娶仙女啊!”

她气得不行,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着骆湛娶妻吧?

真要逼着娶了,以后还不得毁了两个人?!

所以邓大娘气归气,到底也没动逼迫的心思,只想搞清楚骆湛到底哪里不满意。

骆湛目光下垂,避开了亲娘的视线,而后道:“罗栗挺好的。您都说了,阿韫都看重她。只是我现在不想娶亲了。阿娘,以后可能还要打仗的。”

邓大娘气笑了:“就是因为要打仗,才让你早早成亲!”

战场上什么样子,她不知道?

骆湛轻叹:“阿娘,我舍不得我媳妇守寡。舍不得我女人像您一样辛苦。”

这么一句话,将邓大娘的怒骂全都噎回去了。

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实在是没了话说。

说什么呢?

说她这些年不辛苦?

还是说,她心甘情愿的?

又还是说,谁能给她儿子守寡,那是她的福气?

邓大娘扭头,抬起袖子擦眼睛。

骆湛心疼,抬手扶住亲娘肩膀:“阿娘,再等两年。两年后,我一定娶亲。”

“可人家罗栗又不会等你!”邓大娘哽咽着骂了句。

骆湛头疼:“阿娘,我也没想要让人家罗栗等我啊。”

邓大娘懒得理他了。

最后自己情绪缓过来,邓大娘就说起徐韫的事情:“阿韫要走了,你知道这事儿没有?”

骆湛应一声:“知道。”

邓大娘絮絮叨叨:“阿韫这孩子也真是。怎么就不能留下。她这一走,不知受多少罪。不过,她是个要强的,我也佩服她。我也不知能帮衬啥,就收拾点皮草送过去。”

“哎,也不知顶得上用场不。”

骆湛在旁边听着,心思却飞远了。

徐韫等了一晚上,见邓大娘没送东西过来,就知道这个事情应当是没了下文了。

她也就抛到了脑后。

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只是临行前,去拜见了二位陛下一回。

周鼎陛下忙着,姜妙陛下见的她。

姜妙陛下看着徐韫,微笑问:“都收拾妥当了?”

徐韫点头:“都妥当了。就差那单子上那些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问:我东西怎么还不给我。

姜妙陛下都快被气笑了。

萧折月接话道:“你要的东西杂,不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陛下一点没克扣,全都给你准备上了。”

顿了顿,她道:“还给你准备了一身紫貂皮的袄子,怕你冻着。”

听了这话,徐韫喜得倒头就拜,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说出来:“多谢陛下,陛下真大方,陛下如此贴心,臣不肝脑涂地,认真干出一番事业来,都是臣不知感恩了——”

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姜妙陛下当时就笑了:“好了,快别说了。让人听见,以为你是个爱拍马屁的。”

徐韫也笑:“那也不是谁的马屁都拍的。陛下给了臣这么多好处和支持,臣说两句好听的话,难道不应该?”

姜妙陛下摆摆手,“说正事儿吧。你此去,一定注意安全。之前那个县令死在任上,也不全是百姓的错。朕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中间如果有任何难处,你就派人送信回来。只要能满足的,我们这边都会满足你。”

徐韫喜得又想倒头就拜了。

没办法,姜妙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姜妙陛下没给她机会:“你此去,难度不小。朕有一个主意出给你。一会儿折月同你说。”

徐韫连忙谢过。

然后,姜妙陛下又道:“一个月一述职,可能做到?”

“能。”这没什么难的,徐韫一口就应承下来:“陛下别嫌臣烦就行。”

姜妙陛下和蔼看着徐韫,如同看自家子侄:“去吧。此去路远,注意安全。你家里,朕会替你看顾好的。”

这就相当于是个保证了。

徐韫这一次的倒头就拜,是真心感激。

她一个小小县令,何德何能啊!

出宫的路,仍旧是萧折月送徐韫。

这一幕可以说多少有点熟悉了。

萧折月这回话多少了不少:“你平安回来。陛下对你期望很大。”

徐韫问了萧折月一个问题:“上一任县令是怎么死的?”

萧折月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得罪了当地豪绅,豪绅们拒不缴纳田税。他便先强要对百姓征收。有一户实在是给不出,他让人上门讨要,惊吓了那家产妇。一尸两命——那丈夫便寻了个机会,把他杀了。中间有没有人挑拨,是不是作套,也不好说。”

徐韫明白了。

这就是激起民愤了。

但可能其中还有人使绊子。

这个灵台县……是真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