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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空荡荡,帝都空荡荡。

但早朝还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左相今日的谈兴甚浓,竟是带着朝臣亲自和陛下商谈所有的细枝末节。

这样的一幕很和谐。

皇帝亲和朝臣恭敬,所言之事也皆为储君和大雍国威着想 。

甚至都谈到了要邀请观礼的他国使臣。

右相没插话也不想插话,这样的一幕让他觉得无趣。

所以他看向了季零尘,但却发现季零尘站在那睡着了,甚至都能听到微微的打鼾之音。

这让右相微微一叹,随后也是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 ,猛然听得议政殿之外响起整齐的踏地之音。

这绝不是护卫皇宫禁军能发出的声音,而是带着嘈杂的兵器撞击声响。

所有朝臣闻声回头 ,而高坐龙椅的雍盛帝眼内陡然闪过一抹精芒。

那带着刀兵涌进大殿的果真不是皇宫禁军,而是东海军。

一身盔甲挎刀将领大步走进议政殿:“末将金启典参见陛下!”

就在金启典走进议政殿的那一刻 ,雍盛帝也从龙椅之上起身。

“都安排妥当了?”

金启典抱拳回答:“是!”

雍盛帝点头,随即看向朝堂之内的众臣。

“知道朕为何要在今日登临早朝,又在今日封赏异姓王吗?”

雍盛帝说着朝前踏出一步,这样能让他更清楚的看到朝臣的脸色变化。

“朕在登基之初就曾说过,大雍皇权稳固世家必除。”

“但大雍这棵参天巨树,却早被世家门阀蛀的千疮百孔,就连根基都烂了。”

“但朕知道,杀了你们这些人世家仍在,所以朕一直没动你们,但朕却一直在想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杀了你们。”

雍盛帝以拳堵嘴咳嗽了两声,一下说太多话让他感觉呼吸都是有些不畅。

“朕曾想过御驾亲征,将你们全部带去战场,让你们看看大雍到底是如何立国的 ,也让你们看看你们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诸多战兵用鲜血透露一点点换回来的。”

“而朕更想做的,就是让你们全部死在战场,死在北夷人的铁蹄之下。”

说到这里的雍盛帝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但天不遂人愿,你们早已经把大雍掏空了,朕接手的大雍只有一个空壳子,国库空虚朝堂糜烂。”

“朕在初登基时,甚至连任命一个五品官员都会被驳回,当真可笑至极。”

“所以朕在想,每日都在想 ,到底要给你们安排一个怎样的死法?”

雍盛帝说到这里看向左相申逐鹿。

“直到前些时日朕方才醒悟,错了,全错了,朕的想法错了。”

“你们就是寄居在大雍这棵参天大树上的蛀虫,树在,虫就不会绝。”

“所以想让你们灭绝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这棵参天大树自断根基,树死,虫灭。”

雍盛帝说着再次向前迈出一步,来到了龙椅之下的台阶上站定。

“你的一切筹谋都是建立在大树犹在的基础上,所以朕就亲手断了大雍根基。”

伸手一指朝堂之上的所有人。

“朕,也为你们想好了一个完美的死法。”

“为朕殉葬!”

雍盛帝紧紧盯着申逐鹿的双眼。

“朕要让你们身穿朝服,永远跪在朕的灵柩前,守着朕的灵柩,带着你们的忏悔永远跪在朕的灵柩之前。”

“永远不得起身,永世不得翻身!”

雍盛帝说完哈哈大笑,笑声里有着无尽的洒脱和轻松之意。

他一直在申逐鹿的算计之内,一直被申逐鹿压着无法翻身。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逆转了。

自己不再执着去救活那棵早已被蛀烂的大树,而是要再起一棵树苗。

他要拉着所有朝臣一起陪他进入皇陵,为自己殉葬 ,也为自己的那棵小树苗铲除最大的威胁。

“你认为东海不再听命于朕,你认为金通未已经背叛了朕,你更认为金通未的儿子率领的东海军更不可能为朕效命 。”

雍盛帝依旧盯着左相 ,嘴角露出一丝畅快至极的笑意。

“你不是最擅以利诱人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朕答应将这帝都,将这京畿道送于金通未又会如何?”

雍盛帝再次哈哈大笑。

他的最后一赌,他的筹谋在这一刻全部揭开。

皇宫禁军护送素美人离开帝都,以利许诺的东海军进入皇宫 。

只要东海军想要帝都,就必然会杀了申逐鹿和朝臣。

可以说 ,从金启典带人进入皇宫的那一刻,他的筹谋就已经成功了。

他不需要金通未真的听令自己 ,也不需要金启典真的效忠皇权。

利 ,才是世间最大的原动力。

在六皇子拉拢金启典之前,在东海和西南并未出兵进攻江南军之后,他就暗中联系了金通未。

帝都他守不住,也不会守,但也绝不会留给申逐鹿。

金通未回信了 ,谢陛下恩典。

他接了,接了帝都也必然接下来自其他人的仇恨。

所以这利,也是他给金通未准备的毒药。

任何背叛他的人,都要死。

这是他用最后一口气下的最大赌注,用金启典的东海军替换四万皇宫禁军。

他送走素美人,送出帝都,就是要让所有人全部死在帝都,为他陪葬。

雍盛帝目光灼灼的盯着申逐鹿 ,就连那已是弯下的腰背都是再次变得挺直。

他想看看申逐鹿的神色变化,他想亲眼看见申逐鹿的脸上出现惊恐颓唐。

他更想看到申逐鹿下跪求饶的模样。

但他的眉头却狠狠皱起 ,因为申逐鹿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已经将大殿包围而起,刀兵即将见血的东海军根本不存在一样。

脸上没有惊恐颓唐,嘴角却反而出现了一丝笑意。

“陛下。”

申逐鹿对着雍盛帝恭敬行了一礼。

“您用了很多年很多办法,就是为了找出臣在帝都之内的底牌。”

“可时到今日依然没有找到,所以您怀疑臣的底牌是那些被您驱逐的商贾,亦或者,臣根本没有底牌。”

申逐鹿说完呵呵一笑。

“但您猜猜,那临孝君为何会选择放弃帝都回返东南?”

左相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他发现啊,臣的底牌就是...”

左相停顿了一下,视线看向雍盛帝缓缓开口。

“臣的底牌,就是您的皇宫禁卫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