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和以往一样正常进行。
但早朝上的氛围却和以往截然不同。
朝臣们面色凝重不发一言,而雍盛帝却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和颜悦色的询问朝臣。
“众卿,对大军进兵北夷有何想法可畅所欲言,集思广益方能让此次进兵大获全胜。”
这话没人接,也没人敢接。
能出现在早朝上的就没有傻子,傻子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戏耍!
皇帝就是在戏耍他们。
就如他们之前戏耍皇帝一样。
看着无人搭话的朝臣,雍盛帝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们前些时日还在和自己讨价还价,竭力为自己私军争取更好更高的正统番号。
以各种理由推脱要挟,最后只得让自己退步如了他们的愿。
非但给了私军正统番号,还要从国库领取军饷银钱。
自己答应了,他们又觉得自己赢了。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朕答应不是因为朕被拿捏住了,而是朕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从国库领取军饷的机会。
现在,番号朕给了。
也让你们如之前一样畅所欲言,可为何默不作声了?
是嫌朕给的军饷太少了吗?
“左相,你是百官之首,那就由你来说说看吧。”
左相闻言出列行了一礼。
“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臣,佩服!”
左相的话让雍盛帝嘴角笑意再浓一分,随后他开始逐个点名。
看着朝臣要么说着违心恭维之言,要么唯唯诺诺不敢开口的样子,雍盛帝的态度更加温和。
“爱卿莫急,慢慢道来便是。”
朝臣说不出来,他偏要让朝臣来说。
不说不行,而且还只能说对北夷动兵的事情。
这次的早朝破天荒的进行了三个时辰之久,在所有朝臣都要站不住的时候。
雍盛帝才心满意足的宣布退朝。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从今天起,以后的早朝都将会是如此模样。
雍盛帝嘴角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失,因为他觉得这才是早朝本就该有的样子。
心情的极度舒爽,让他决定去慈宁宫走上一遭。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和太后分享,想必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 ,一定会高兴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才对。
慈宁宫再不是以往的慈宁宫,虽然才没过去多长时间,但这里已经散发着一股来自骨子里的霉味。
太后疯了。
偌大慈宁宫里,只住着太后一个人和…二十八盆盛开娇艳的棺香幻蝶。
太后身上再无尊贵之气,衣衫上满是污垢头发蓬乱。
怀里,抱着一个瓷枕当做娃娃。
那细心的模样就像对待小时候在襁褓里的儿子。
在见到雍盛帝的那一刻瞬间将瓷枕藏在身后:“不要抢我儿…谁也不准抢我儿…”
雍盛帝站在那看着疯癫的太后。
“当初有人问过朕,明知你有杀朕之心为何还要奉你为太后?”
“当时朕的回答是,皇宫太冷清,有太后的皇宫才会有一丝家的温度。”
“但你可知朕要的温度是什么?”
雍盛帝说着呵呵一笑。
“朕要的温度,就是你一定不会安分待在后宫养老,你一定会借机生事让后宫不得安宁。”
“你恨朕,又杀不了朕,所以你一定会把矛头对准朕最喜爱的妃子,所以朕独宠灵妃。”
“为何?”
雍盛帝说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再次看向兀自哄着怀里孩子的太后。
“因为她出自临家,因为她有着不惧你的底气。”
“所以你们会斗,而且会越斗越凶,到最后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这就是朕要的温度。”
“因为废了你,灵妃才会对朕感恩戴德,因为灵妃感恩戴德,临家才会拿出让朕满意的谢礼。”
“临家动了,其他世家也会跟着一起动起来,如此朕的筹谋才能被真正推动。”
“所以,朕说过了,你很重要。”
太后仿似根本听不见雍盛帝的话,她的注意力全部在自己怀里的瓷枕上。
看着太后的模样,雍盛帝嘴角微微一挑,随后起身。
“不用装了。”
“二十八盆棺香幻蝶会让一般人疯癫神志不清,但对你这个曾经醉心医术之人还不够,朕说了不杀你就会留着你这条命。”
“最近发生的事你一定也知道了,因为朕已经安排了刘崇禄,把每日朝堂和大雍发生的事叫伺候你的太监说给你听。”
“所以,你现在和朕一样高兴对不对?”
雍盛帝的话,让太后对着瓷枕说话的动作为之一滞,随即带着滔天恨意的看向雍盛帝。
“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定不会有!”
太后的话让雍盛帝哈哈大笑,随即转身对着慈宁宫外而去。
“既然您喜欢娃娃,那朕就命人给你多扎些纸人娃娃过来,全部画上三哥的样貌,摆满慈宁宫。”
“让您每时每刻何时何地都能看见他的脸,以解您相思之苦。”
…
右相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更深了。
“不对。”
右相坐在书房里,可他没有拿起桌上的公文,在皱眉沉思了良久之后,语气凝重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不对!
“陛下所谋用了十几年骗过了所有人,但我对申逐鹿知之甚清,他绝不是轻易认输之人,也绝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就算他被陛下算计,也断然不会如此大意轻敌,让江南处在如今这等危险境地 ,可他在朝堂之上却轻易服输认错,这不是申逐鹿的行事风格。”
说到这里,右相的眉头皱的更深。
“他一定还有后手,可他的后手会是什么?”
右相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不通申逐鹿会有什么样的后手,来破解陛下布下的大局。
如今六皇子已是率领大军杀向江南,就算江南底蕴再强也无法扭转如今的局面。
所以申逐鹿,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未曾拿出?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时间。”
季博常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张嘴吃下明嫂喂来的饭后含混不清的说道。
他还想再说,明嫂又一勺子喂了过来。
对于朝堂局势季府里的人没兴趣,对于明嫂来说。
少爷今日比昨天多吃一勺饭比什么都重要。
管他什么左相右相亦或者皇帝啥玩意的,我们眼里只有少爷。
皇帝?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