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朱瞻墉心中暗自庆幸之际,
他那兄弟朱高炽,此时正于紫宸殿内,正遭受朱棣皇爷一番雷霆之怒。
“你给朕讲清楚,为何这份奏疏迟迟不发?嗯,难道你看不见,那些倭贼已侵犯我大明莱州府,屠杀我大明子民数千,掳掠女子八百有余!
如此之事,你竟还搁置不理?”
“你要等到倭贼兵临京都,才打算将奏疏呈送朝廷吗?”
朱高炽闻言,惊惧颤抖,低首默然。
“你看这份奏疏所言,岂止莱州府,还有登州、淮安、苏州、松江、宁波、台州,乃至福州,多地遭倭贼侵扰,你却将此疏扣留不发。”
“你以为我大明百姓生活安逸,被倭贼掠夺些财物也无妨吗?你还是我大明的储君吗?我大明子民受倭贼骚扰,你不思发兵征剿,竟将奏疏束之高阁,你究竟有何居心?”
朱高炽满头冷汗,欲言又止,唯有待朱棣怒气稍解再说。
朱棣对着朱高炽一顿怒斥,半晌方稍稍平息,冷哼一声道:“说!为何不派兵扫荡倭贼?难道看着我大明百姓受苦,你才能心安理得?”
朱高炽连连苦笑,无奈道:“陛下,非是臣不愿出兵平倭,实在是这帮倭贼狡猾多端。”
“他们袭击一处,立即转移他地,劫掠一处,即刻遁回海上。
那时山东防倭军多数调往西北,我大明沿海一带并无精兵强将,且这些倭贼,打一枪换一地,官军至,他们便遁入海中,官军走,他们又复登岸,继续作乱。”
“臣并非未曾派卫所兵士围剿,但我大明水师此时皆随郑和下西洋,沿海几乎无水师驻守。”
“故而倭贼一旦逃至海上,我军只能干瞪眼,如何追击?”
“加之那时,大明举国之力都在西北之战,哪有余力顾及倭贼侵扰。
再后来……”
朱高炽话至此处,神色黯淡,苦涩续道:“瞻基这孩子将我囚禁于东宫,即便想管也无力可施了。”
朱棣狠狠瞪了朱高炽一眼,冷哼道:“你还有颜面提此事?堂堂储君,竟被亲子架空,说出来不怕羞愧而亡。
你是没了智谋了吗?”
朱高炽苦笑应道:“臣何曾料到他会反叛啊!”
朱棣冷冷瞥了朱高炽一眼,不再言语,片刻后道:“倭贼之患,务必铲除,否则我大明沿海永无宁日。
说说你的对策。”
朱高炽沉吟道:“自扶桑与我朝断交以来,倭贼入境之患层出不穷。原先我大明水师尚在,尚能将其击溃。但自郑和下西洋,带走了我大明水师主力后,沿海地带便再无水师守护。”
“微臣以为,目前之当务之急,便是重新训练一支水师。只是建造水师战船非一日之功,若可行,微臣认为,应在沿海各府布设越王炮与红夷大炮。”
“倭贼近前,便以大炮轰退,再固守壁垒,将沿海渔民迁移至府城周围或内陆。倭贼若发现无物可抢,自会不攻自破。”
“若那些倭贼胆敢深入府城,不仅大炮会教他们做人,我军亦可围追堵截,彻底消灭倭贼于陆上。”
朱棣听完朱高炽的提议,却不甚满意。
“如今我大明百姓遭戮,妇孺被掠,你却告诉我只能被动防御,还要坚壁清野。呵呵呵,这就是你的对策?”
朱高炽颇感无奈,苦笑道:“陛下,这是我等眼下最稳妥的法子,否则凭如今的水师实力,根本不是那些倭贼的对手啊。”
朱棣冷哼一声,陷入沉思。
不多时,朱棣道:“罢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
朱高炽如犯错孩童般低首道:“是,陛下。”
随之,朱高炽缓缓退去。
朱高炽离去后,朱棣立刻吩咐:“去,把越王唤来。”
“遵命!”
此时,朱瞻墉正在做什么呢?他正忙于一项划时代的发明。
他刚从系统中兑换出热气球制作指南。
一直以来,朱瞻墉误入歧途,一心想要制造氢气球,却害怕其易燃易爆,却忘了氢气球的始祖——热气球。
几百年前,古人就已经制造出孔明灯,原理与热气球相同。
以大明现有之能,批量生产载人飞行的热气球完全可行。
且热气球并不难学,材料性能可靠,一般人皆可掌握驾驶技巧。
只要遵循规程操作,飞行安全尽在掌控,堪称最安全的飞行器。
驾驶中影响安全的因素主要分为五项:
其一,气象条件,风速不可超过四米每秒;
其二,地理环境;
其三,材料需达适航标准;
其四,驾驶技术,是否通过考核;
其五,驾驶员的安全意识。
因此,朱瞻墉计划利用闲暇时间,造出一个热气球。
所需材料亦易寻,以优质牛皮为底,涂上耐热胶密封,以防漏气。
再制一个助燃器,热气球便可大致成形。
正当朱瞻墉沉醉于构思热气球之际...
府邸之外,一名王府侍卫踏入朱瞻墉的书斋之内。
“殿下,宫中有使者前来。”
朱瞻墉一怔,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速速请进来!”
不久,一名宦官恭敬地步入书斋,对朱瞻墉施礼道:“越王殿下,皇上请您进宫。”
莫非老太爷找他,宫廷又有何重大之事?“领路吧。”
“遵命!”
......
很快,在那宦官引领下,朱瞻墉踏入皇宫,来到御书房。
此刻,朱棣端坐椅中,面容深沉,陷入沉思。
“皇上,越王殿下到了。”
宦官的声音将朱棣从沉思中唤醒。
他抬眼看了一眼朱瞻墉,点头道:“来了。”
朱瞻墉笑道:“老太爷召唤,我能不至?何事劳烦老太爷?”
朱棣未语,径直将一道奏折扔给朱瞻墉。
朱瞻墉展开细阅。
片刻后,惊讶道:“倭寇!此番又来骚扰我大明沿海,还杀害了千余百姓,俘虏了八百多妇人。朝廷若不出兵剿灭,岂非有失公允?”
朱棣揉了揉眉心道:“你父已派兵围剿,只可惜这群倭寇狡猾异常,劫掠后立即退回海上。如今我大明水师主力多数已随三宝下南洋,想用水师围剿,力有未逮。”
说到这里,朱棣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天津卫虽仍有水师驻扎,但因需防卫天津卫,不敢轻易调动。召你前来,便是想问你在天津卫的工坊何时复工?你在南京所展示的巨轮何时能真正完工?”
“若未能完工,能否先造些小型战舰,扩充我大明水师?”
朱瞻墉一愣,思索片刻后摇头道:“目前尚难实现。南京那边还有很多物料未曾运来,复工至少还需一个月。建造那钢铁巨轮,一船坊之力已是竭尽,再建小型钢铁战舰,实难办到。”
朱棣有些烦躁:“那就造木制战舰,此事务必速办。”
朱瞻墉看着老太爷,无奈道:“老太爷,此事非一时之功。一艘战舰岂是说造便造,我大明宝船造一艘尚需一年半载,即便是小型战舰,也得十日半月方能成形。”
“等战舰造好,沿海岂不是早已被洗劫一空?”
朱棣瞪了朱瞻墉一眼,厉声道:“那你告诉朕,我们该当如何?难道任由倭寇肆虐我大明沿海,我们只能在陆地被动挨打?”
朱瞻墉想了想,脑中忽然浮现出今日热气球的构想。
海上不正是最好的训练之地吗?制造热气球其实并不复杂,唯独驾驶员的培训稍显棘手。
在海上,只要飞得不太高,就算操作失误坠落,最多也是落入海中。
除非命运不济,遭遇狂风巨浪被海风卷走,否则即便热气球在空中爆炸,也只是落水的结果罢了。
朱瞻墉心中有了计策,笑道:“老太爷,我们从帖木儿大军中缴获的火药还有多少?”
朱棣微微一愣:“你要火药作何?”
朱瞻墉嘿嘿一笑:“近来我想造一件法宝,早日为我大明组建天军。”
“天军?就是你工部时造出的那个飞来飞去的东西,那些人在训练中吧?”
朱棣疑惑问道。
“不不不,我这次要弄的,比那滑翔翼安全得多。只要驾驶者操作得当,那便是我大明制胜的神兵利器。假使在黑山峪谷拥有此物,我根本无需引出帖木儿的军队,直接从空中炸得他们痛哭流涕。”
朱瞻墉略感遗憾。
有时候人的思维容易走入死胡同。在工部时,若非一门心思琢磨氢气球,西北之战恐怕早已将帖木儿帝国碾压在脚下。
要知道,此时并无空军之说。热气球的出现,绝对是战略性的武器。
朱棣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所说到底为何物?”
朱瞻墉笑道:“只需老太爷给我半月时间,届时皇城校场,老太爷自会知晓。待物事造好,人员齐备,我便率人沿海剿灭倭寇。”
“老太爷,半月之期有何难?”
朱棣冷哼一声:“你就爱卖关子。好,朕给你半月时间,半月后若未见令朕满意之物,哼哼。”
“请老太爷放心,越王出手,定是精品。”
朱瞻墉嘿嘿笑道。
“哼,看你先得意一阵。”
朱棣不满地看着满脸得意的朱瞻墉。
“无事,老太爷,我先告辞了。”
朱瞻墉打算立刻前往工部,搜集材料,开始制造热气球。
“且慢!”
“老太爷还有何事?”
朱棣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朕有意将天香公主许配于你为妾,你须做好心理准备。”
“谁答应把天香公主许给我了?”
朱瞻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前些日子还在想,谁娶了这丫头定会死在床上,怎知如此之快,老太爷就要将天香公主许配给他。
老太爷这是要当场抽他耳光啊。
那祸水般的女子,他哪里敢娶?老太爷莫非觉得他身体康健,想找人榨干他?
“不可,老太爷,我大明多有英俊王爷世子,你何不另择佳婿?看在老太爷恩典,饶我不受此祸,可好?”
朱瞻墉毫不犹豫地拒绝。
燕王朱棣凝视朱瞻墉,目光如寒冰:“为何朕所安排的婚事,你竟不悦?”
朱瞻墉坦然回道:“在下承受不起。”
朱棣冷哼:“你懂得何其少,朕命你迎娶她,岂止是让你娶一公主那么简单。”
朱瞻墉无奈道:“祖父,我非愚笨之人,明白娶得天香公主,几乎等同于握有西域之权。”
朱棣轻哼,未对此否认。
一旦朱瞻墉与天香公主结缘,名义上,他便是西域之王。
“然而,祖父,在下子孙想要之物,皆凭自身之力取得,岂会因一个西域,娶一个未知人妖之女?祖父此举,是否略看轻我。”
朱瞻墉不悦道。
朱棣冷笑:“我并非轻视于你,正因为看重,才将天香公主托付于你。”
“朕不管……你是否愿娶她,朕只知,我大明欲得西域,他人难安其心,故选你为婚。”
“此婚事你必须成全,朕不在乎……你娶她之后如何,但信若天香公主工于心计,你也可压制于她。”
“让她嫁他人,朕反不安。”
“身为大明亲王,你必须分担此等责任,此事毋庸商议。”
望着老爷子的决心,朱瞻墉心中暗骂,这是赶鸭子上架啊。当初父王欲令他娶天香公主,他未应允。如今,老爷子又强迫他娶天香公主,这究竟是何道理?
朱瞻墉毅然心下一横。
“祖父,你不必多讲大道理,若定要我娶此女子,侧室之位绝不可,最多为妾。”
娶她是万万不可,纳她为妾,顶多视作家中摆设。
越王府侧妃,岂是任何人都可担当,尤其不明心机之女,想都别想。他不想自家后院无故起火,为妾,生死便由他和孙若微决定。
“为妾?”
朱棣瞪目看向朱瞻墉,怒斥道:“竟令一国公主为越王府妾室,亏你能想得出!”
天香公主刚刚献出西域,使大明名正言顺地纳入西域版图。转瞬间,却成了边疆之地。
如此行事,岂非表明大明薄情寡义?大明岂能丢此颜面?
朱瞻墉却顾不了许多,言道:“此乃底线,祖父另觅他人,或……呵呵,她只能为妾。否则,休想!”
朱棣顿时怒火中烧:“你敢违逆朕?”
朱瞻墉大大咧咧地坐下,摊手道:“祖父划下道来,是囚于宗人府,押于天牢,或是幽禁,悉听尊便!养老我都认了,反正……想进越王府大门,她只能为妾!”
“你……”
朱棣看着这般无赖的朱瞻墉,气得说不出话。
半晌,朱棣怒喝:“滚!”
朱瞻墉如获大赦,起身对老爷子道:“得嘞,咱这就滚!”
说完,他毫不停留,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朱棣看着瞬间离去的朱瞻墉,怒火更甚。
“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我也!”
许久,朱棣怒气渐消,陷入沉思。
朱瞻墉显然不愿娶天香公主,他虽怒,亦无奈。
深知这小子倔强,有时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挽回。
朱棣眼神阴晴不定,思虑半天,微微叹气:“罢了,此事还需问天香公主之意。唉,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连朕的话也不听了。”
“来人,宣天香公主见驾。”
……
朱瞻墉出皇城后,心情轻松许多。以他的条件,与天香公主已无缘,正合他意。
他朱瞻墉娶妻,必是心甘情愿,绝不勉强。
不喜欢的女子,他绝不娶。
这是他的底线。
至于天香公主,他才不管她如何。有本事,就来越王府做妾!
抛开烦闷,朱瞻墉想起对老爷子的承诺,连忙赶往工部。
半月内制造大批热气球,时间紧迫,不敢有丝毫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