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看！”
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说服自己，所以，他选择不看。楚铭征直接将信丢了出去。
眼看着殿下要再把自己丢出去，沈言死死的抱住了楚铭征的双腿。
“松开！”楚铭征曲臂用手肘撞在沈言的背上，一下又一下。
沈言就那么一下一下的趴在了地上，可他仍是抱着不肯放开，哀求道：“殿下，您要死了，大晟就完了。”
“她要死了，我也完了。”
楚铭征看向初露晨曦的天际，红通通的像血。
沈言咯咯的笑了起来，“殿下以为我不想去吗？”
看着心爱的女子领兵离开，再没有如此，令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可是他仍然要守好京城，顾好后方。好一点，她活下来的希望就大一些。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一名传令兵挥舞着令旗从马上滚下来，跪到楚铭征面前，将军报呈上。
“陆都尉的军报。”
沈言感觉抱着的双脚没了力道，急忙坐起来打开传令兵手里的军报。
“殿下，陆都尉说，他在去雁门关的路上，初八日可达。”
初八，也就是说，泱泱只要守住雁门关两日，就能与陆明泽汇合。楚铭征急忙抓过军报仔细翻看。
以战事的进程看，他根本无法摆脱敌军，可是那铿锵有力的笔墨，无一不昭示着，这是真的。
“两日，陆娘子一定能守住。”沈言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赶快派人去传信。”楚铭征将军报丢到沈言身上，转身去找丢在地上的信函。
阿征：
你说这一战，是你犯下的错，你要亲征，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我始终觉得，你并没有错。纵然先皇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人不能为了当皇帝而当皇帝。
帝王的身份，只是起点，并非终点。
我相信，我的阿征是抬头看天的人，并不会囿于脚下。
也请你相信，我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做你的皇后。
吾皇万岁。
信的落款是：你的皇后，泱泱。
半个时辰后，含元殿上，山呼万岁。
……
雁门关外，黑压压的匈奴铁骑步步逼近。
陆明泱道：“殿下，你别怕，陛下来信说，我们不用出城应敌，只要坚守城池两日，援军就到了。”
“本王不怕。”楚铭徽看向身边的陆明泱，目光晦暗不明：“泱姐姐，你为何要带我来军中。”
这次出征的主帅，不是陆明泱，也不是陆明沅，而是楚铭徽。至少在世人看来，是如此。
陆明泱道：“殿下是先皇的血脉，是大晟的王爵，受百姓供养，自然有守土抗敌之责。”
只要广成王在前线御敌，没有人能以广成王的名义，起兵靖难。
楚铭徽笑道：“我知道泱姐姐带我出来，是为了救我。”
“徽儿一直都把人想的这么好吗？”
其实，陆明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原因让自己带他出来，她只知道，带他出来，对所有人都好。
“是泱姐姐好。”
“那他呢？”
陆明泱问了出来。他们都知道，她说的他，是楚铭征。
楚铭徽再次看向关外的敌军，负手而立。
“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有一个哥哥，后来他出现了，我也没有见过他，只知道父皇将他关了起来。”
“再后来，我从宫女太监零星的话里知道，因为我的存在，父皇不喜欢他，母妃也讨厌他。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可现在，我想，我是恨他的。”
“泱姐姐，以我现在的年纪，我想不明白皇位有什么好，好到让父皇把大哥关起来，好到让母妃害死父皇，好到让大哥气死父皇。”
“可我觉得，他们肯定有他们的道理。也许，到我到他们那个年纪就懂了。我也就不恨他了。”
“也或许，我不用到那个年纪。”
“不会的。”陆明泱急急的打断楚铭徽的话。她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心思这么重。或许，心思重否与年龄无关。
短短几个月内，父母皆亡。
家不再是家。
这些经历，足矣让一个人再无童真。可他的眼中，俨然是善良的，看不到半分戾气。
陆明泱蹲下来，帮他整理身上的铠甲。
“你是他的弟弟，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我们打赢这一仗，你就是有功于大晟的王侯，受世人敬仰。”
如今的广成王比陆明泱初见时，个子长高了不少。她蹲着，竟比他还矮一些。
楚铭徽轻拍陆明泱的肩膀，笑道：“泱姐姐，你说这是我的职责，那我就先做好眼前的事。”
“好！”陆明泱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金伊洛行至近前，看见熟悉的脸庞，足足愣了一刻钟。他以为会是一座毫无防备的空城，运气不好，会碰上严阵以待的守军，甚至是如今身为天子的楚铭征。
可是，就是没有料到，遇见了陆明泱。
金伊洛眉头紧皱，朗声道：“泱儿，这个玩笑不好玩，快下来。”
陆明泱不理他，拿过铁皮制的喇叭，高声道：“诸位匈奴勇士们，回头看看你们的草原，你们的牛羊，你们的父母妻儿。如今我大晟铁骑已经深入大漠，拿下了匈奴王庭。你们还不回去，救你们的父母……”
铛的一声，金伊洛一箭射落铁喇叭。
“泱儿！”刚刚走上城墙的陆明沅急忙将陆明泱护到身后。陆明泱问：“长姐，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妥当。”
两人说话间，金伊洛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一次，微有怒气。
“泱儿，你下来，来到本可汗的身边，我让你当我的皇后。”
陆明泱冷冷道：“我想当皇后，用不着你施舍。我现在，就在履行一个皇后的职责，大晟的皇后。”
金伊洛道：“楚铭征呢，龟缩在女人后面，算什么男人。我匈奴勇士，绝不会让女人冲在前面。”
“我大晟将士，也绝不会抛弃亲人同胞。”陆明泱举起手中佩剑，朗声道：“今日你敢攻城，我便将你斩于剑下。”
金伊洛再次拉弓：“泱儿，你再不下去，我便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