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瑞兄长,你为何对我那么好?”陆明泱问。
宋维道:“我与子慎是生死之交,自然要帮他照顾好妹妹。”
不知为何,陆明泱的心中划过一丝失落。
想起两名狱卒的话,她望向屏风后的模糊身影,鼓起勇气问:“元瑞兄长,明日我会被浸猪笼吗?”
“四妹妹,四妹妹……”
不知唤了多少遍,宋维绕过屏风,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女子,声音忐忑,沙哑:“四妹妹,我想代替子慎照顾你,不是作为兄长,而是作为夫君。”
“泱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换了称呼,深情的话语透过朦胧的床帏,闯入女子的心房,陆明泱错愕的望向求娶自己的男子。
“我如今被污名缠身,又生死……”
“那并非泱儿的错,我不许你自轻自贱。”宋维厉声制止,他掀开床帏,不顾礼节的坐在床边,目光炙热:“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元瑞哥哥!”陆明泱扑进宋维的怀里,泪如雨下。
隔着黑色的披风,宋维紧紧的抱住颤抖的女子,柔声道:“泱儿,遇见你之前,我从不信一见钟情。刚刚,你可知,我有多害怕,你不愿意嫁给我。”
陆明泱侧头看向男子的侧颜:“元瑞哥哥,明日我能不能平安的走出京兆府尚不得知,何况太后还说将我许给宁远王。”
“太后不过是哄你替她的孙子顶罪罢了。”宋维冷哼,见时机成熟,缓缓引导怀中的女子:“如今闹出人命,你万不可再替宁远王顶罪,否则当有性命之忧。”
“可,可宁远王和太后,我怎么得罪的起。”
“所以,我才要你嫁给我呀。”宋维搂紧怀里的女子,“以后你便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保护你。太后便是想降罪于你,也要掂量一下我宋家的分量。”
“元瑞哥哥!”
“别说话了,天这么晚了,赶紧睡一会儿!”宋维扶怀中女子躺下,贴心的拉过被子盖上。
“披风给我!”
他柔声讨要,陆明泱娇羞摇头,小声道:“这是旁人盖过的被子,我不想沾身。盖着元瑞哥哥的披风,我心安。”
“好!”宋维宠溺一笑,在娇羞的脸颊上,印上自己的吻,起身离开。
“哎,你去哪?”陆明泱抓住他的手。
宋维道:“我不走,在门外守着你。”
“外面多冷,就待在屋里吧!”
“不行!”宋维言辞拒绝,“我不愿你被人非议。”
“那,那你系上披风吧!”
陆明泱去拽身上的披风,一只大手隔着棉被握住了她的手,宋维笑道:“盖着吧,我也不想你贴身盖别的男人盖过的被子,酸。”
今晚的月光异常明亮,陆明泱望着窗外挺拔的身影,渐渐睡着了。睁开眼睛,枕侧放着一身崭新的衣裳,同她昨日穿的一模一样。
陆明泱看着,渐渐红了脸。
洗漱时,她望着水中庸常的面容,只觉得不真实。
自己有什么,值得元瑞哥哥那般光风霁月的男子喜欢?
踏出屋门,守在庭院中的侍书小跑着进去,拿走护了她一晚的披风。陆明泱有一瞬间的失落,好在升堂前,她在堂后看到了宋维。
“泱儿,别怕,我就守在这里。”
“嗯!”
陆明泱鼓起勇气,昂首走进明镜高悬的大堂。
天破晓,鼓声擂。
京兆府衙的朱红大门,缓缓开启。
事关京中满天飞的谣言,又是世人最闲聊的男女之事,一大早,京兆府衙外聚满了围观的百姓。
见大门开启,鱼跃而入。
被家暴致死的尸首抬上来,其夫跪在地上,双手被铐;其兄站在他身后,怒气冲天,不时的还踹上一脚。
陆明泱站在另一侧,距离他们远远的,也距离堂后的宋维最近。
一刻钟后,京兆尹高坐明堂,提审开始。
“陆氏女,你究竟因何勾引宁远王,至民怨沸腾,据实招来!”
陆明泱看向京兆尹,缓缓道:“大人,人并非我所害,我也与他们无冤无仇,有何错呀?”
元瑞哥哥说,即便是要供出宁远王,也要前戏做足。后面的话,才更可信。自己的罪责,才更轻。
“因你一人失德,徒增人命,你还敢说无罪!”
京兆尹怒声斥责一句,命人将城阳侯府一干人等带了上来,念儿、忠伯、柳姨娘、陆明沁,皆在其中。
陆明沁名义上毕竟是侯府千金,无须跪。她站在最前方,后面跪着城阳侯府众人。
难得的,她开始声情并茂的为陆明泱开脱,说着说着,哽咽哭泣:“大人,四姐姐是迫于宁远王的淫威,不得不从呀。”
“闺房之事,旁人如何得知?”
嘹亮的声音传进来,拥挤的庭院中让开一条路,楚铭征走入厅堂,目光略过陆明泱,停在说话人的脸上,厉声道:“污蔑皇子,你可知什么罪责?”
“我,我……”陆明沁吓的跪在地上,可自己散播谣言的事,若被查出来,死路一条。她颤抖指向陆明泱:“是,是四姐姐告诉我的!”
“是吗?”楚铭征看向陆明泱,拳头紧握。
灼热的目光投来,陆明泱心虚的低头,可想到是他报复自己才导致流言四起,闹出人命,又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
他是主谋,至多不过被陛下幽禁,可自己是主谋,会死的。对不起就对不起吧。定了定神,陆明泱佯装害怕的后退:“臣女不敢,不敢,求殿下放过我。”
可那样子分明是迫于淫威,不敢说实话。只待京兆尹再询问一句,便可泪如雨下,哭诉冤屈。
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可若说有多失望,倒也犯不上,楚铭征收回目光,冷笑出声。
到底是征战多年的将军,即便如今是个病秧子,终身散发的凌冽寒气依然让京兆尹打了个寒颤。
他急忙起身:“请殿下上座!”
“不必!”楚铭征冷冷回绝。
京兆尹坐回去,靠在椅背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堂后,佯装镇定的敲响惊堂木:“你可是另有隐情,如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