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儿心虚的看向宁远王,硬着头皮道:“殿下,您一死,匈奴理亏,和亲之事必会搁置,说不定匈奴还会赔我们。您也算是为国尽忠,死得其所,反正您也活不了几年了。殿下,走好……”
“哎!”金伊洛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真的敢刺,上前去抓。
“哥哥,你干什么!”
骑马而来的伊云飞奔下马,气呼呼的推开金伊洛,挡在楚铭征身前。
“不是我,是她,我是在救他。”金伊洛拿着抢来的箭指向杨希儿。
“你编谎话,能不能编一个好点的。”伊云再不愿理他,急忙去看楚铭征,“铭征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金伊洛气的掰断手里的箭。还真是如那丫头所说,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信自己,还有谁会信。
杨希儿默默躲到树干后,尽力掩饰自己的存在。
经过一番折腾,楚铭征咳的更厉害了。伊云看着他掌心里的血,忙扶他坐下。
“巫医,巫医……”
伊云在匈奴时,听闻楚铭征生了病,特地带了巫医来。若不是宋贵妃说什么“男女有别,同席而坐会被人笑话”的话,她也不会现在才找到他。
巫医摘下马背上的医袋快步走来。楚铭征侧目看向金伊洛,配合巫医的诊治。
巫医越看越摇头,“公主,宁远王的身体损伤的太严重了,痊愈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力将养。”
伊云不满:“这就没了,怎么养呀?”
巫医硬着头皮道:“宁远王戒酒戒色,再辅以补气血的药,或可还能维持三五年寿数。”
伊云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铭征哥哥,你跟我回匈奴吧。你能活一日,我就陪你一日;你能活一年,我就陪你一年。不管多久,我陪你一辈子。”
金伊洛再听不下去,一把将妹妹拽起来,怒道:“我们匈奴人恩怨分明,他既救过你,你想见他,我带你来;你想医治他,我也允你,可你若要再说这样的胡话,我现在就掐死你。”
“哥哥……”
金伊洛不理妹妹的哀嚎,将其拽到身后,看向楚铭征:“你如今这副死样子,让我觉得曾视你为对手,是一种耻辱。”
这是什么意思?
杨希儿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扒着树干看过去,就见一道巨大的身影压降下来,带着凌冽的寒风。
杨希儿害怕的后退,她退一步,他跟一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背撞在树干上,生疼。
“殿,殿下……”
楚铭征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托起杨希儿的下巴,笑问:“你想做本王的女人,还是匈奴人的玩物?”
这真是一个有诱惑性的问题,杨希儿愣住了。
楚铭征继续道:“你陪本王一晚,本王帮你从和亲名册上除名,如何?”
近在咫尺的俊颜越来越大,鼻尖想触,凉凉的。玫瑰花香弥漫,扰动心房。不得不说,她心动了。
杨希儿仰起下颌,颤抖的闭上眼睛。冰冷又温暖的触感落在唇上,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唇瓣轻启,她配合的伸出舌尖。
隐隐的轻笑声传来,杨希儿睁开眼睛,发现两根手指落在唇上,而自己舔舐的,是他的指尖。
楚铭征捏起湿漉漉的两根手指,在她肩头的衣料上蹭了蹭,嫌弃的摇头。
“寡淡无趣。”
“你……”
潮红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是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女人,杨希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楚铭征冷冷道:“这一次,本王就不跟你计较了。若有下次,本王活剐了你。”
“臣女谢殿下宽宥。”杨希儿伏地叩首,将头深深埋进土里,掩藏自己的狼狈。
不许哭,不许哭,是你有错在先,贪欲在后,有什么资格哭。
楚铭征的目光从弯下的背脊落到躺在血泊里的红骓马。
“你还买那匹马吗?”他问。
“嗯?”
杨希儿疑惑的抬头,就见宁远王将她头上的银梳拿了下来。
她在孝期却因是和亲公主的陪嫁,不能穿素服,但衣裳和头饰都很素净,那把银梳确实是她头上最贵的东西了。
“它是你的马吗?”
杨希儿后知后觉,没有人回答她,楚铭征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安静的坐在马旁边,直到有人来找她。
一路回到城阳侯府,杨念儿还在为贪吃几块鲜花饼而把二姐跟丢的事自责。
“好了!”杨希儿换好衣裳,哄道:“余老夫人去宫里,应该快回来了。再不过去,她可要生气了。”
“那赶快走吧!”
余老夫人那个中气十足的样子,杨念儿看着也害怕,忙拉着二姐去正厅。正厅里准备好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凉。
两姐妹和卫珞坐着,安安静静的等。
余老夫人是进宫商量换人的事,虽然杨希儿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期盼的望向府门,一次又一次。
余老夫人终于出现了,一脸铁青。卫国公跟在母亲身边,快步的倒腾着双腿。
“泱儿,走!”
余老夫人拉起杨希儿走进书房,看向后跟进来的卫国公,厉声道:“你说!”
卫国公关上门,看向陌生的外甥女,叹气道:“泱儿,不是舅舅不愿帮你,实在是陛下心意已决。”
“说什么废话。”余老夫人一掌拍在书桌上。
卫国公叹了一口气,直接道:“和亲队伍出边关,到匈奴王庭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只要出了大晟地界,人丢了,就跟大晟无关了。到时,舅舅打算伪装成羌人,将你劫出来。”
杨希儿震惊的抬头,她还以为希望破灭了。
余老夫人叹气,“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委屈我的泱儿了。”
“不委屈,不委屈。”
多日来,杨希儿也没想到一个好方法,和亲陪嫁的梦魇日日折磨着她。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汹涌而下。
余老夫人心疼的抱住外孙女,警告儿子:“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泱儿毕竟也是我的外甥女,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卫国公的声音铿锵有力,可说话时,他低垂着脑袋,眼神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