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跟着小太监重新进了皇宫，没多久就看见了女帝。
女帝坐在椅子上，正在点头批阅奏折。
她听到凌远的脚步声后，头也不抬，直接招呼凌远坐下。
凌远随口开玩笑道：
“陛下对我这待遇，倒是越来越好了。”
“记得我第一次进宫时，陛下您可还吓唬我来着呢。”
女帝抬起头，越过桌子上的奏折，没好气地瞪了凌远一眼。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动作有些轻佻。
于是女帝连忙平心静气。
片刻后才又开口：
“凌远你这次南下，务必要尽心竭力，速速为朝廷带回一笔银子。”
说到这里，女帝犹豫片刻之后，又给了凌远临机专断之权。
“如果那些盐商，肯一次缴清这两年的税银，那么往年的积欠，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凌远暗自点头，知道女帝这命令虽然看似软弱，但却给他很大的方便。
毕竟这就等于一种交换，用盐商一次性出点儿血，就把过去的问题一笔勾销。
如此一来，劝说盐商交税的难度，也就降低不少。
凌远起身笑道：“那就多谢陛下了。”
女帝轻轻点头，然后又说起另一件事情。
“秦宁这几日一直给朕上书，想要辞官告老，你看如何？”
秦宁只差半步就能做宰相，按理说他是否辞官，凌远是无权插话的。
不过此时女帝把凌远当做心腹，所以倒也直接向他问计。
凌远笑道：“那要看陛下是否还想用秦宁这张牌了。”
女帝面露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远起身转了几个圈子，随后对着女帝解释起来。
“这次我们能骗匈奴人上当，就是因为有秦宁这个内奸，给他们传递错误消息。”
“陛下若是有这个心思，那就还能故技重施。”
“何况我大宣朝廷里，不只有一个秦宁。而明面上的秦宁，总比暗地里的秦宁要好。”
女帝本就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凌远的意思。
秦宁虽然跟匈奴关系匪浅，总是跟北边暗通消息，把大宣的情报传递过去。
但只要能好好利用，这就反而能让匈奴人吃亏。
而大宣朝廷里，跟匈奴人暗通款曲的，可有不少大臣。
一个秦宁倒下了，就会有好几个新秦宁站出来。
朝廷要监视这些人，那可就更麻烦了。
女帝面露微笑，对着凌远说道：
“凌爱卿你果然聪明，居然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只是秦宁毕竟跟你些不对付的地方，留他在朝廷里，对你只怕也不利。”
凌远毫不在意。
“只要陛下关照我，我才不怕秦宁。”
女帝听完，面色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对着凌远认真说道：“只要凌爱卿为我大宣尽忠，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你回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就启程南下吧。”
等凌远走后，女帝立刻挥手，叫来太监。
等她看到来人是高廉之后，凤目中露出一丝不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他下令道：
“你去将皇姐给我请来。”
高廉不敢怠慢，连忙去将孔璇带来。
女帝的目光从孔璇身上一扫而过，淡淡说道：
“皇姐你换上这身衣服，莫非是又要微服出去？”
经过女帝几次调笑之后，孔璇现在根本不在意这些。
甚至都没有脸红。
她坦然道：“确实如此，我听说凌远就要南下，所以打算跟着一同过去。”
“若是他遇到事情，我也会出手帮忙。”
不过女帝却一阵摇头。
“此事不妥。”
“皇姐你毕竟是我大宣长公主，总是微服外出，这成何体统？”
孔璇面色微变，连忙说道：
“陛下，我此前经常出宫，您也从没有反对过，怎么这次……”
女帝开口打断。
“凌远南下追缴欠银，事关重大，朕自会另外派人保护跟随，不必皇姐亲自出马。”
“这段时间朕国事繁忙，反而需要皇姐替我分担。”
既然女帝说到这里，孔璇也只能点头听命。
不过她心中却满是狐疑：“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日早上，凌远来到京城南门。
金莲笑嘻嘻的跟在身旁。
凌远无奈捂头。
上次去南州赈灾，他还有借口不带着金莲。
这次去杭州，他可找不到理由，只能带着她一起南下。
想到这里，凌远才想起什么，回头一看，发现总是神出鬼没的孔璇，这次居然没有来送他。
“王兄不会还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
“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小气。”
凌远轻轻摇头，把这事情放在一边，随后就看向旁边的徐统领。
女帝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这次没有再让韩忠跟着他出京。
而是另外派了徐统领。
不过话说回来，上次凌远去南州时，女帝本来的意思，就是想让徐统领去的。
只不过是韩忠死皮赖脸，才终于抢下这差事而已。
看来女帝这次，是不吃韩忠那一套了。
凌远脑海里，直接出现了韩忠非要再度南下的样子，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他对着徐统领说道：
“这次南下杭州，可要倚重徐统领了。”
与韩忠不同，徐统领沉默寡言，轻轻点头：
“凌大人放心，末将知道轻重。”
徐统领这么认真，反倒让凌远有些不习惯。
要是换做韩忠，这时候肯定会说些有的没的。
队伍出发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几天后，队伍经过南州，凌远又一次见到田文静。
时间才过去不久，田文静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田文静看到凌远，却满脸感慨。
“没想到凌大人回京之后，居然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对着凌远一拜到地，语气中满是敬佩。
“一开始匈奴人南下的消息传来，南州不少人都说凌大人，你是要做第二个秦宁。”
“当时我还真生出过一丝怀疑，不过很快匈奴人败退的事情，传遍南州，我才知道错怪了您。”
说到这里，田文静再度拜倒。
“请凌大人恕罪。”
凌远不在意的摆手。
当日误会他的人多了，倒也不差田文静这一个。
他开口道：“行了，你就别多礼了。”
“赶紧上车来坐下。”
“这次我要带你去杭州，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田文静上车之后，根本不敢多看，眼观鼻，鼻观心。
等凌远话音落下，他才认真说道：
“朝廷的诏书中，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是让我跟随凌大人一起南下，去追缴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