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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陆行止便紧跟着晏洲的步伐离开。

小八嘴角扯起轻笑,最开始,我确实只是想要留下来。

但现在...他看向渗血的伤口,想起方才那人飞起的金针,他竟然感觉莫名有些熟悉,那个用针的身影与某个身影有几丝重合,却又那般不同。

一个端方正气,一个血雨腥风。

“唔!”

大脑一侧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丢失的记忆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要破土而出一般。

而他,原本以为会欣喜于可以找到之前的记忆,但实际上他发现自己此刻心中竟然尽是惶恐。

他在惶恐什么?

“小八啊,你长这么一张脸,不就是给别人玩的吗?”

“你看看,哪个男人能长得这般冰肌玉骨,妖娆动人。”

“哈哈哈,你看这小腰,扭得真带劲啊!”

“你们慢点玩儿,别给玩坏了,让后面的人怎么玩?”

“笑啊!冷着脸给谁看呢?臭婊子,给我笑!”

滚!滚!都给我滚!

小八额头青筋暴起,双眸赤红,浓重的杀意充斥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他要杀遍所有人!杀遍所有看着他不怀好意的人!

可是他是谁呢?他不想知道,不要让他想起过去的一切,他要做万古堂的小八,不要...不要再当那个在荒唐与血腥中挣扎的小八。

“小八,你怎么了?”

小李受陆行止嘱托,来后院看小八,便见他正躺倒在院中,昏迷不醒。

而这边,晏洲见先生紧跟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后,立刻上前自他怀中掏出自己送给他的金针。

陆行止哭笑不得,“怎么,阿洲已经生气到要收回给我的礼物了吗?”

“你不觉得我无理取闹?不觉得我是故意要伤他?不觉得我恶毒吗?”晏洲一连串询问,再加上控诉的表情,眼角未退的潮意,愣生生变成了撒娇。

陆行止摸了摸鼻尖,压下心中的痒意,“阿洲,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任性骄横了一些,但是绝对不恶毒,更不会故意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我任性骄横?!”

“他手无缚鸡之力?!”

晏洲用光着的脚丫顿时踹了过去,“你就瞎着吧!”

“哦哦,我错了。”陆行止握住他的脚,坏心眼的挠了挠脚心,见阿洲在马车中痒的滚作一团才作罢,“阿洲无论再任性骄横,都是我惯得,我与有荣焉。”

“先生...这词儿不是这般用得罢?”晏洲瞪大了眼睛,先生太不严谨了,他得纠正,嘴上说着反驳的话,但心里已经美得不行。

什么小七小八,没人能取代他在先生心中的地位。

陆行止见阿洲将笑不笑的样子,失笑摇头。

用错了吗?

他不觉得,在阿洲长大的过程中,他有无数次可以约束阿洲的机会,但他都没有。

比起初见时,阿洲小心翼翼,努力讨好他的样子。

他更喜欢这样肆意张扬,无所畏惧的阿洲。

既然是他亲手培养的,他又如何会讨厌、厌恶这样的阿洲呢?

晏洲的马车行至半路,却被匆匆赶来的建堂拦下,“陆大夫,小八他晕倒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好,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陆行止眉心微皱,看向阿洲,阿洲此刻心情正好,大方道:“先生去吧,晚上早点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八此刻满脑子都被噩梦侵袭,一会儿是淫言秽语,一会儿又是尸山血海,他杀了好多人,好多人...可那些人都该死!该死!

“不...”

“不要过来!”

“滚开!”

陆行止的金针被阿洲拿走,只能用普通的金针帮眼前之人针灸,不过也足够用了。

只是这人的记忆现在发生了错乱,所有不好的记忆同时出现,让他本就还未愈合好的神经再次受到冲击,若是不加控制,恐怕这人会疯掉。

他单手持针,刺上位于头顶的几处穴位,小八痛苦挣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便又陷入痛苦之中。

“小八!”陆行止低喝,“就没有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昏迷中的人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神情却愈发痛苦。

全程站在一旁的小李一愣,看向陆行止,“陆大夫,这人是...是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那他...得多惨啊。”

陆行止叹了口气,“小八,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们当做你的家人。”

他再次捏起一根金针刺入眼前之人太阳穴附近的一处穴位。

小李见状,有些讶然的看向陆行止,“陆大夫,这个穴位不是封闭记忆的吗?你怎么...”

“行啊小李,学得不错,今天晚膳给你加个鸡腿。”

看着面色逐渐变得平和的小八,陆行止幽幽叹道:“既然过去的记忆不好,便忘了吧,你与建堂之后也不准提起今日之事。”

“是,陆大夫。”

陆行止见小八陷入昏睡,拿剪刀剪开小八肩膀处的衣服,为他包扎好肩头仍旧不断流血的伤口后,起身洗手。

“小李你今晚便留在这里守着他,他刺激太过,晚上有可能反复发热,要多用湿毛巾为他降温。”

“另外,你照顾他时尽量不要碰到他的身体。”

小李满脸疑惑的送陆行止离开,都是男人碰一碰怎么了,而且不是说病人无男女吗?

回府的路上,陆行止回想方才小八口中断断续续所言,在结合他身上的鞭痕齿痕,不难猜出曾经在他身上经历过什么。

小八,你到底是谁?

等陆行止回到家时,便见阿洲在凉亭之下不知在对着金针忙活什么?

比划来比划去还念念有词,陆行止看着乐得不行,问身旁同样看得起劲儿的吉心,“你家殿下这般多久了?”

“哎呦,不知道啊,一下午和着了魔一般,比比划划的,一会笑一会儿生气的,估计这块子又不是很好使了吧。”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陆行止侧目,“你成天就是这么吐槽你家主子的?”

吉心闻言身体瞬间僵硬,机械的转过身,哭丧着一张脸,“陆...陆大人,您是什么时候到的?”

陆行止笑笑,“你说你家主子脑子不好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