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章真是聪明的祭品
鬼新娘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寒光，一寸寸逼近她跳动的颈脉。
“为什么要选我？”
路雪头一次质问起面前的鬼怪来。
棺材盖随着她的话语正渐渐合拢。
路雪抬起腿，用膝盖试图抵住正在合拢的棺盖，镇魂钉尖端抵住对方心口。
指尖传来刺骨寒意，绣着金线的嫁衣下根本没有心跳。
鬼新娘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她喉间动脉，血珠滚落在衣服上绽成红梅。
“因为你的生辰八字……”
冰凉的气息喷在耳畔，“和当年雨萍姐姐的一模一样，正好可以用来献祭。”
路雪举起镇魂钉狠狠刺下，剧痛却同时从自己肩头炸开。
路雪惊觉自己的伤口竟与鬼新娘同步绽开。
“痛吗？”
鬼新娘掀开衣袖，露出苍白手臂上的空洞，“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把镇魂钉一根根钉进我的骨头。”
路雪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镇魂钉的金光暴涨。
“你明明最恨日本人！”她将镇魂钉的钉尖刺得更深，“为什么要帮他们残害同胞？”
棺椁内壁突然浮现血色符咒，鬼新娘的长发如毒蛇缠上路雪脖颈。
“因为他们许诺会复活我的承嗣……”溃烂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我的孩子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他们说只要凑够一百个纯阴命格……”
“我和我的儿子就可以永远解脱。”
鬼新娘何玥琳将大红嫁衣脱下，露出内里缝合线交错的皮肤，“看见那些槐花树了吗？每片花瓣都是未出世的婴灵。”
“你被骗了！”她揪住嫁衣前襟嘶吼，泪水砸在对方腐烂的脸上，“那些孩子都被制成了标本！你每杀一个人，他们的魂魄就被收进招魂幡！”
鬼新娘的血色瞳孔骤然收缩，整个府邸开始地动山摇。
路雪趁机将镇魂钉完全刺入，金光顺着嫁衣纹路蔓延。
“第一钉，钉你善恶颠倒！”
最后一线月光被乌木寸寸吞噬时，路雪望见棺外飘落的纸钱凝成霜色蝴蝶，停在林挽初染血的肩头。
江祁和陆执浑身是血地在符阵中挣扎，而本该悬挂囍字的正堂，赫然变成日式实验室布局。
路雪拔出镇魂钉，何玥琳染血的指甲掐进她肩胛，厉鬼发出凄厉尖啸：“他们都该死！”
腐烂的躯体开始消散，“凭什么他们死后还能享香火？我偏要拉所有人下地狱！”
路雪掌心的镇魂钉几乎掐进血肉。
突然，她注意到鬼新娘嫁衣下摆的暗纹——根本不是寻常的龙凤呈祥，而是层层叠叠的菊花与武士刀图腾。
镇魂钉的灼热愈发强烈，她终于想起在档案馆见过的记载：昭和年间，日本神道会在华北地区建造了十三处伪神社，实际都是进行活体实验的魔窟。
“他们活着的活得更好，而死去的战犯被供奉在神社……”
电光火石间，路雪意识到什么，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些年你杀的人，魂魄都被送去神社了对不对？那些香火根本不是在供奉你！”
何玥琳死死掐住她喉咙，腐烂面皮下变得狰狞。
而路雪毫不留情，“每杀一人，这枚镇魂钉就吸走三分怨气。知道这些怨气去哪了吗？靖国神社的长明灯，可是亮得很。”
鬼新娘发出凄厉的尖啸。
“第二钉，钉你执迷不悟——”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镇魂钉上的符文触到黑血的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映亮了棺材顶部密密麻麻的符咒——全是日文写就的镇压术式。
“真是聪明的祭品。”鬼新娘的嫁衣突然褪色成惨白，她伸出森森白骨的手指按在路雪心口，“可惜太迟了，不过，让你清楚真相死去也不错。”
楠木内壁猝然显现出刻满的日文编号，让路雪想起档案馆里那份731部队实验记录。
泛黄病历单在阴风中翻飞，每张都印着带血的菊花纹。
“看清楚了吗？”鬼新娘的指甲划过棺盖，金属刮擦声令人牙酸。
那些日文编号突然渗出血珠，在木板上汇聚成狰狞的帝国旗，“你们以为的冥婚，不过是场人体实验的遮羞布。”
棺椁开始剧烈震颤，路雪的后背撞到凸起的铜钉。
外头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整座宅院开始剧烈摇晃。
“要塌了！”
陆执的声音隔着棺木传来。
路雪如坠冰窟。
“该结束了。”
她终于读懂棺材顶部最后面的那行小字——“怨气联结，同生共死”。
她眼睁睁看着鬼新娘何玥琳化作黑雾缠上自己的四肢，嫁衣上的金线正在渗入皮肤。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镇魂钉上，摸出副本外江祁给她的最后一张平安符按在钉尾。
哽咽着念出最后一句话：“第三钉，钉你伤我爱人和朋友……”
最后，她用尽全部力气将镇魂钉刺入自己的心口。
金光炸开的瞬间，她看见漫天飘落的不是纸钱，而是泛黄的学生证，每张都印着青涩的笑脸。
剧痛席卷全身的刹那，她看见鬼新娘发出凄厉尖啸，嫁衣上的血色并蒂莲寸寸枯萎。
腐木棺盖在头顶合拢时，有温热的血滴落在她眉心。
“阿初……对不起……”
路雪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最终彻底失去了意识。
平安符正一寸寸化作飞灰。
随后，棺材外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声响。
“不要！”林挽初的尖叫刺破阴风，带着点点泣音。
“路雪！”
江祁的嘶吼混在梁柱坍塌的轰鸣里。
“当啷”一声，寂灭摔在一片废墟中，刃口出现丝丝裂痕。
林挽初无力跪倒在地，喉间骤然涌上铁锈味。
不行，她必须要找到路雪。
她徒手扒开瓦砾堆，一脸执拗和疯狂。
江祁的话语带着血腥气，“林挽初，你冷静一点，我们一起找她。”
可林挽初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落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冷静，这要我怎么冷静，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小雪。”
江祁和陆执沉默无言，跟着林挽初一起扒拉着废墟。
最后，三人的指甲外翻露出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