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小措别哭啊。”
喻寒笙眼含担忧,抚着程措的后背安抚。
程措也不想这样,眼泪完全是无法控制的。
他紧紧抓着喻寒笙的衣角,内心酸涩,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对此,喻寒笙也不恼。
只是这样紧紧的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轻声安慰。
“是不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我在,我一直都在。”
程措从喻寒笙坚硬的胸膛里,疯狂汲取那微弱的温暖。
身体颤抖不已,程措哑着嗓子出声。
“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怜?”
喻寒笙抬手覆上程措的脑袋,头发软趴趴的,就和它主人一样。
“哪有,我觉得很可爱。”
程措不禁骂了句“神经病”,但声音透着浓浓的哽咽,压根没有一点攻击力。
“那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啊?”
“我自私自利,说话恶劣……”
还没说完,喻寒笙便抬手捂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程措的嘴巴,喻寒笙垂下眸子,循循善诱。
“小措,你先看着我的眼睛。”
“首先,人生下来就总会带有一些缺点,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
“其次,你的自私自利,也只是由自身所在的原生家庭所造成的。”
“一直以来,你都是围绕着父母转,在乎父母的感受,却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也并没有得到过他们的关爱。”
“终于,死心的你决定将童年没有得到的,等到长大后逐一补偿给自己,所以才造就了你自私自利的性格。”
“归根结底,也只是缺少足够的爱罢了。”
“说话恶劣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敏感脆弱的心而已。”
“自私自利没有错,这也正好证明了你是在乎自己的,爱着自己的,那样就够了。”
“还有,你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你在我眼里,仍然是一只可爱的小刺猬。”
刹那间,程措才意识到,在喻寒笙这里,他终于拥有了表达脆弱的权利。
最后,是程措哭累了在喻寒笙怀里昏昏欲睡,被喻寒笙单手抱回床上一起睡着的。
一个星期,足够他们做很多事。
翌日清晨,喻寒笙照例起床做早饭。
程措翻身,手指无意识地往身侧摸去,那处早已变凉。
嗯,喻寒笙起这么早干什么?
似是知晓程措睡醒,喻寒笙端着一杯牛奶和两片三明治进房间。
“醒了吧,快起来吃早饭吧。”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
只是,在另外一个大男人面前哭太娘们唧唧了。
程措不忍去回忆,接过牛奶慢吞吞喝着。
喻寒笙开口,是商量的语气。
“等会我要出门一趟,你乖乖待在家好不好?”
“我给你买的盲杖到了,就在床头。”
“还有这铃铛你拿着,有事就摇铃铛。”
程措没问喻寒笙要去哪里,为什么不把他带上,是不是嫌弃自己眼盲麻烦。
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故作轻松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待喻寒笙真离开后,程措心里莫名空了一块,指腹轻轻摩挲着铃铛。
切,一个人待在家里这么无聊,他怎么可能不出门呢。
说做就做,程措摸向床头,将铃铛塞入裤兜,手拿盲杖出了门。
殊不知,在程措关上门时,上方的红光闪烁了几下。
另外一边,喻寒笙走进一家纹身店。
“欢迎光临!”里面的老板很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要……”
话说一半,老板就卡了壳,似乎有些惊讶。
“哟,稀客啊!”
“难得喻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哈。”
老板笑容灿烂,哥俩好地搂上了喻寒笙的肩膀。
“怎么,还有闲心情来纹身了?”
“嗯,为了一个人。”
老板轻轻挑眉,了然道:“是为了那小子吧,你想纹个什么样式的?”
喻寒笙神情平淡,眼睑下垂,嗓音低沉。
“左手腕,眼睛。”
“好嘞,不过你知道的,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喻寒笙抬眸,淡然一笑。
“这我知道,交易一旦达成,不可反悔,不可更改。”
“开始吧。”
老板也不好多说什么,带领喻寒笙来到柜台后的一间小房间。
一小时后,喻寒笙满意地端详着左手腕,扬声道。
“谢了!”
老板摆摆手,悄咪咪的凑到他耳边如是说。
“你啊,真是一点没变过。”
“苏晏,别啰嗦。”
“行嘞,那你慢走!”
说罢,苏晏捞过一旁的小女生,暧昧笑道。
“啧啧啧,你看他,顶级恋爱脑,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小女生疑惑挠头。
“恋爱脑有啥不好的。”
外面太阳高照,程措脸颊被晒得薄红一片。
明明进副本前还是大雪纷飞,出副本就变成了夏日炎炎。
他闭着双眼,一根盲杖往前探索着。
身旁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皆是可怜这么个帅小伙怎么年纪轻轻就眼瞎了。
不知不觉,程措在绿灯的最后一秒,即将踏到斑马线上那刻,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措,回头。”
程措转过身,下意识睁开眼睛。
身旁是熙熙囔囔的人群,他却只看见了喻寒笙高大挺拔的身影。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与程措的心跳声重合。
他的视力竟恢复正常了。
喻寒笙眉眼间含着浅浅笑意,迈着轻快的步子,一路踏步而来。
“你还是出门了。”
“嘁,我有手有脚的,怎么不能出门?”
“不是,你怎么又戴上了这黑框眼镜,简直丑掉牙。”
“怎么,能看见我啦?”
“重点不是这个。”
“好好好,我回家就摘掉,先回家吃饭吧。”
程措心跳如鼓,任由喻寒笙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出去一趟,怎么哪哪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不仅还戴眼镜,大热天还穿个长袖出来。
喻寒笙绝对是吃错药了吧。
程措胡思乱想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喻寒笙掏出钥匙开门,程措站在他身后,面色古怪。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了那一种可能。
但,还需要验证。
一进门,程措一把将喻寒笙拽过去,按在门板上直视他的眼眸。
镜片后,一双浅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程措的身影。
旋即,他明白了一切。
程措抿了抿唇,死死盯着喻寒笙,怒气沉沉:“你又做什么傻事。”
“我自愿的。”
程措极力平复呼吸,他现在简直想将喻寒笙的脑袋砸进墙里。
但他没这样做,他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朝喻寒笙挥去。
实打实的一拳,喻寒笙的眼镜被打偏。
程措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话。
“喻寒笙,你听清楚了。”
“我讨厌你自以为是的付出,讨厌你不顾一切的为我挡刀,讨厌你一声不吭的就闯进我的世界。”
“我讨厌死你了。”
喻寒笙顿时手足无措,语气里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与脆弱。
“别讨厌我。”
程措呼吸粗重,以极大的力气掀开他,拉开房门。
喻寒笙紧紧扒着房门,暗暗与他较劲。
程措瞪他一眼,被他的行为气笑,狠心道。
“松手!”
对峙半晌,是喻寒笙先败下阵来,缓缓松开手。
长睫在眼睑铺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不清情绪。
程措跑到大马路上气愤不已,随便一踢便踢到了个石墩子。
他穿的还是个凉拖,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破口大骂。
“这操蛋的世界。”
“喻寒笙,我草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