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这是从何处而来？”
仅仅一瞬间，那平西伯府的管家便换了一副笑脸。
旁的不说，就小二那一身价值数十两银子的华服，以及这拿着大明朝廷制式朴刀的敲门之人。
这两人的身份还用想吗！
非富即贵啊！
“从京师而来。”
“来见平西伯，还不速速通报。”
一切照常，小二不答话，张裁缝便随意编造，又将刘邦给的金牌随意一晃。
短短一瞬，管家并未看清令牌，却看到了那一抹赤金色。
下一刻，六个字便浮现在了他心中。
圣上御赐金牌！
紧接着，诸如便宜行事、先斩后奏，钦差大臣等词纷纷在他心中涌现。
“京师来的人，带着御赐金牌，要见侯爷！”
管家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挥手，身后立即便有人冲了出去。
京师来的人，配着圣上御赐的金牌，那不就是京爷！
哪怕大家都知道，朝廷的状况已然不是很好。
可在闯王李自成真正入主京师，大明朝廷彻底宣布亡国之前，出身京师的大人物，份量依旧很重！
“请进，已经有人去通知侯爷了，请贵客随我来，会客厅中有好茶。”
平西伯府的管家并没有丝毫怀疑。
京师来的贵公子及其护卫，他们两人的特征，都很符合。
小二在会客厅刚坐下不久，面前的茶水尚温，他一直看好的平西伯便赶了过来。
只是在看清两人之后，吴三桂的神情显然有了几分失望。
太年轻，并且也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几个面孔。
不是陛下，不是皇子，也并非朝中顶尖势力出身的公子。
那纵使出身京师，纵使有陛下御赐金牌，其用处也将大打折扣。
“本侯昔日也在京中待过一段时间，可这位小兄弟有些面生啊，冒昧的问问，你是谁家的？”
“你家长辈是否与本侯熟识？”
吴三桂坐下之后，脑海中又稍稍过了一遍，确定未曾见过这张面孔，便直接开口问道。
小二：“……”
这他该怎么回答？
之前那位先生没教过啊！
对于京中那些大人物，他是半点都不了解，此时也是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他身边的张裁缝还算见过世面。
面对吴三桂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只是冷笑一声。
“末将知道，侯爷或许见过宫中所有的皇子，但陛下的子嗣，却并非全在宫中。”
“我家主子的长辈，侯爷你自然是熟识的，可他近些日子，可对侯爷的所作所为有些失望啊。”
反正都是扯虎皮，倒不如直接扯最大的那张皮！
这话一出，果然将吴三桂给惊住了。
这小子，是皇帝的私生子？
有可能吗？
就那龙袍上都恨不得打满补丁的陛下，还有心思去宫外整这些花活呢？
他哪来的钱？
“当今陛下那般节俭，且与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恩爱无比，又怎会有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吴三桂的想法很简单，有疑问就直接问。
至于张裁缝口中，皇帝对他有所失望的话，反倒成了他最不在意的。
若他是皇帝，他只会对自己的作为更加不满。
眼见闯贼都要打到京师了，他领着五六万兵马却依旧按兵不动。
换谁谁能忍？
但皇帝怎么想，他不在乎。
他之所以得知京中来人而激动前来，也并不是因为多看重天子权柄。
只是寄希望于京中来的某些人，能给他多一种选择的可能。
“陛下虽节俭，却偶尔也会借酒消愁，难道平西伯连陛下私事也要管吗？”
“若平西伯继续纠缠，末将倒是能给您好生解释，但在此之前，还望平西伯听一听主子来此的目的，可否？”
张裁缝近乎斥责的冷声道。
“自然可以，请说。”
“不过，能否将那块金牌给本侯再看一眼，毕竟事关陛下英名，本侯不敢大意。”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倒是对了，但还剩下一点。
管家之前看到的金牌！
听到这话，张裁缝心中咯噔一声。
金牌什么来头，他可是知道的。
那刘邦随手从怀里掏出来的，能是个什么货色？
他方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一晃而过了，谁知最终还是难逃。
这唯一的破绽，难道要导致满盘皆输了吗？
“怎么了？虽金牌不能随意示人，但本侯应该算不得外人，若这位真是皇子，那本侯应该也算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无论怎么说，这金牌，本侯应该都有资格看吧？”
见张裁缝没的动作，吴三桂再度逼问，甚至眼神中已经有了些狐疑。
不用怀疑，若耗尽他的耐心，那两人多半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看就看吧，但侯爷，你该知道，陛下或许从前是信任你，但你一直在辜负他的信任，包括现在的作为！”
啪的一声，金牌被拍在桌上。
吴三桂连忙低头看去。
沉默持续了很久。
就在张裁缝觉得自己已经暴露，马上就要迎来平西伯的怒火之时，却看到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的确是本侯太过谨慎了，但殿下也千万莫要怪罪，实在是这世道太乱，由不得本侯不谨慎。”
说罢，吴三桂缓缓将令牌给推了回来。
这般精致的做工，这般奢靡的金牌。
除了出自皇室，任何人家都不可能拥有这等令牌！
甚至他都忍不住猜测，这可能是先帝，甚至更早时留下来的物件。
以当今天子的财政状况，多半是不舍得做这种东西的。
至于真假，则完全不需要怀疑！
寻常人家不会做，也不敢做。
金龙令牌，赤金所铸，私自铸造罪同谋反不说，民间也断然做不到这般的精致！
唯一的问题是，看上去的确有些太新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陛下保存得当，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这个玩意，绝不是假的！
张裁缝强忍住心中的震撼，伸手将金牌揣进怀中。
卧槽！
那人，该不会就是真的陛下吧！？
可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亦或者，他是陛下派来试探平西伯的钦差大臣？
那也不对啊，如今京师都已经岌岌可危，陛下还有闲心管这边关的吴三桂？
每一项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张裁缝开始怀疑人生了。
“平西伯言重了，在我等来前，陛下也说过，您镇守边关劳苦功高，让我等千万要对您客气些。”
“他对您唯一失望的点在于，明知闯贼威胁京师，侯爷你准备何时率兵回援？”
“亦或者真如外界所说一般，您想拥兵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