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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审问的官员态度温和,上头特意交代,切莫为难安国侯夫人,要注意言辞态度。

这他自然知晓。

为难安国侯夫人就是为难他自己,分分钟丢掉饭碗。

于是,谢清瑶走了个过场便被放了。

不多时,大都督府的人便查清,是潜伏在上京城的突厥细作做的。

突厥细作刺杀公主,是挑衅大夏的威严,将大夏的脸面踩在脚下。

谢清瑶:“……”

她去问贺峥,“侯爷是不是早就知道突厥细作潜伏在上京?”

贺峥淡淡道:“是。”

“我发现了潜伏的突厥细作,所以收到暗阁的消息,便对永安动手,刺杀的罪名会落到突厥细作头上。”

“京卫指挥使司负责拱卫京师,公主遇刺,便是京卫指挥使司失责,指挥同知魏易成会被革职。”

“卫指挥佥事窦啸紧接着会顶替魏易成的位置。”

谢清瑶目瞪口呆:“……”

她呼吸都乱了乱。

射杀公主,突厥替罪,还顺道除掉了魏家的人,调了自己的人上位。

所以在那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贺峥已经想到了后面的所有事情,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谋远虑,掌控一切。

贺峥见她呆愣住,抿了下唇角,唤道:“瑶瑶。”

谢清瑶回过神,笑盈盈地道:“侯爷脑子好使。”

而此时,皇宫内。

永安公主躺在宽大的榻上,双眸紧闭,气若浮丝。

她煞白的脸上,脸侧有个拇指大小的赤红色蜘蛛状胎记。

殷妃紧紧攥住手,命令御医道:“快给永安公主上药,将胎记压下去,此事你向来知晓轻重,莫要泄密了。”

御医战战兢兢,哪敢不从。

他亦不会往外说的,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捏在殷妃娘娘手上呢。

永安公主脸上的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扩大,再这样下去,恐怕后面就压不下去了。

永安公主被送进宫的第一时间,谨德帝就召集了所有的御医为她治疗。

眼下是拔掉了箭矢,算是勉强救回来。

谨德帝再次来看望永安公主,缓声开口:“公主为何迟迟不醒?”

御医一头大汗,面色已经变了,“回禀陛下,虽拔掉了箭,可那箭只离心脏半寸,伤害极大。”

“永安公主伤到了心脉,如今只能用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

谨德帝听得不耐烦,“别支支吾吾,直说!”

御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公主殿下现在跟活死人无异,必须得护住心脉,否则一日后便会,便会薨逝。”

“你说什么?”殷妃脸上血色尽失,要不是有谨德帝扶了她一把,整个人都要瘫软在地上。

她的面容异常的惨白,浑身彻骨冰冷,呼吸困难。

她的永安会死?

“不!”

“本宫命你立马治好公主!”

殷妃顾不上形象崩溃喊道。

“父皇,母妃,永安她如何了?”勤王匆匆赶到,满脸焦急和不安。

却见殷妃面如死灰。

御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这情况,莫非是永安她……

勤王的脑袋嗡嗡嗡直响。

“废物!本王命你救活她!”他一脚踹翻了御医。

谨德帝皱眉道,“煜儿,永安她还活着。”

勤王勉强冷静下来。

谨德帝又问御医,“要如何护住心脉?”

御医爬起来,道:“医圣萧无惑的悬心针法可治。”

勤王:“医圣萧无惑?行,本王立马派人去寻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御医却是不大抱什么希望,医圣素来行影无踪,四处游荡,早就不知他在何处,若是他此时不在上京城,那公主便没救了。

这种砍头的话,御医不敢说。

谨德帝让人张贴了皇榜,重金悬赏寻医圣萧无惑。

安国侯府,书房。

谢清瑶听闻了皇榜的事情,动了下唇,“永安公主还真是命大,这都没死,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上山采药去了,等他赶回来,公主早就凉透了。”

溪枫:“夫人说的是,所以永安公主注定死路一条。”

谢清瑶单手托着下巴,微微沉思。

过了半天,眼瞅着时间越来越紧迫,永安公主的气色更差了,偶尔都快感觉不到呼吸。

殷妃哭成了泪人。

谨德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傍晚,曹公公便禀报谨德帝,“陛下,安国侯夫人揭了皇榜。”

谨德帝握着朱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宣。”

“是,陛下。”曹公公去请谢清瑶进到殿内。

谢清瑶:“臣妇谢清瑶拜见陛下。”

谨德帝身穿明黄色的龙袍,身形微微前倾,目光落到谢清瑶身上。

“你有办法救公主?”

谢清瑶仰起头,老实道:“是,臣妇是医圣的关门弟子,恰好会悬心针法。”

话一出,曹公公眼皮跳动,显然吃了惊。

她这般年轻,竟然成为了医圣的关门弟子。

谨德帝倒显得沉稳极了。

谢清瑶接着道:“臣妇可以救永安公主,可臣妇有个请求,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人救回来也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用她一命换个恩典。

值得。

况且能杀她一次,便能杀第二次,但恩典却不是随便有的。

谨德帝放下朱笔,道:“你想求什么?赏赐?朕给你的赏还不够多吗?也该不愁花才是。”

谢清瑶应了声,“陛下向来大方,给臣妇的赏赐自然是足够的。”

“臣妇想要求陛下册封薛家为皇商。”

皇商!

这,这请求未免有点太过了。

曹公公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皇商地位高于官商,更是远远高于民间商户,隶籍内务府,直达天听,既富且贵。

谨德帝脸色微沉:“噢,谢清瑶你胆子真大,野心不小啊。”

谢清瑶闻言面色一黯,抿了下唇,“陛下若是不想答应也无妨。”

谨德帝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放弃了,只见她皱着眉,垂下眸,颇有些委屈。

倒是一点也不藏着。

谨德帝耐着性子问:“为何想要让薛家成为皇商?”

谢清瑶又飞快地掀起眼皮,脱口而出:“那自然是皇商比普通商户威风多了。”

谨德帝:“……”

威风,看看她说的什么孩子气的话?

就图个威风?

谢清瑶看谨德帝表情有些松动,迈着小碎步上前,“臣妇给陛下磨墨。”

一边磨墨,也不耽误她小嘴叭叭。

“薛氏是商户,就有人跑到臣妇面前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不大瞧得上臣妇的外祖家,连带着臣妇也要被人轻视。”

谨德帝淡淡道:“何人这般放肆?连朕亲封的县主都瞧不上。”

哦,那自然是如今躺着快要成死人的永安公主。

谢清瑶顺着他的话,吐槽道:“就是就是,放肆。”

“陛下,薛氏若成了皇商,日后就不怕叫人轻视,在上京城的商户里横着走。”

谨德帝气笑了,“还想横着走。”

他都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求是求得理直气壮,说得话又那么娇蛮。

谨德帝按了按额角,头一回被人叨叨得头疼。

“想要何处的产业?”

谢清瑶双眼一亮:“陛下,臣妇也不贪心,只要薛氏负责江南地区的丝绸产业便好。”

如此,薛氏便是专门给宫廷提供绸缎织品的皇商。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谨德帝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偏她还在眼巴巴地瞅着,仿佛全然不晓得天家威严,不惧怕他。

罢了。

“你还真敢要。”

谨德帝姿态放松下来,笑了:“那便给你吧。”

“朕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