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板的话语在幽静的屋内缓缓萦绕,宛如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烟,而一旁的三人则是屏息凝神,静心倾听。
寿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锐利:“难怪山下市井间流传着‘金银如海,珠宝如山’的传言来形容你齐老板,本官初闻之时还心存疑惑,区区一个飞鹰山庄,即便在你这里大肆采购,又能让你积累起如此庞大的家业?原来,你竟是用的以次充好、鱼目混珠之策,更伪造账目,将飞鹰山庄的钱财悄无声息地转化为你齐家的私产。你可知道,这等行为,乃是何等的滔天大罪?”
齐老板闻听此言,脸色骤变,连忙起身,对着寿昌深深稽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与哀求:“大人明鉴,小的知罪,恳请大人宽恕!”
萧泽以一种近乎轻柔的力度,轻拍了拍寿昌坚实的肩膀,仿佛一缕清风拂过,瞬间平息了寿昌心头正汹涌的怒火。
寿昌虽心有不甘,但在萧泽那不动声色的示意下,也只能勉强按捺住胸中翻腾的怒气,让一切重归平静。
此时此景,齐老板显得格外局促,站立间透露出一丝无所适从,坐下又似不妥,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这微妙的瞬间,进退维谷。
陆洛童轻轻抬起眼帘,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不经意间指向了齐老板方才离开的座椅,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坐。”
这三个字,如同春日细雨,悄然滋润了齐老板紧绷的心田。
他心中一宽,终于卸下了重负,缓缓落座。屁股刚触及椅面,还未及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陆洛童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再度响起,轻如羽毛,却字字清晰:“那位名为虹影的女子,莫非也是齐老板您精心为柯翔鹰挑选的佳人?”
齐老板一听这话,刚沾上椅面的屁股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猛地弹起,重新站直了身子。
这一举动,想不引起屋内其他三人的注意都难。
他面上的尴尬之色,如同晨曦中的薄雾,遮也遮不住。
萧泽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齐老板的脸上,眼神渐渐眯起,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齐老板,您可真是手眼通天,一位义子,一位红颜知己,全都恰到好处地安排给了柯翔鹰。难怪,您能在飞鹰山庄这方寸之地,捞得盆满钵满呢。”
他的语气平静而深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齐老板的心头。
齐老板面上勉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语气缓缓道出:“小王爷,不瞒您说,我虽与柯有成狼狈为奸,共谋飞鹰山庄之财,但咱们二人私下所取,于柯翔鹰那庞大的家业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笼上了一层微妙的惊讶。
他们来此之前,早已细细翻阅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账册,其上记载的数额之大,足以令人瞠目,买下一座城池亦非难事。
加之寿昌那句“金银如海,珠宝如山”的形容,更是将那份富可敌国的财富描绘得淋漓尽致。
然而,谁又能想到,即便是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在柯翔鹰的眼中,竟然也只是他庞大资产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萧泽与陆洛童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暗自喟叹:这柯翔鹰累积的财富之巨,只怕早已让他挣脱了朝廷束缚的缰绳,逍遥于皇权之外了吧?
他们心中生出这般念头,缘由简单直白。
不论往昔帝王出于何种考量,对柯翔鹰青睐有加,明面暗地里皆予其重重扶持,助他在江湖风雨中屹立不倒,就连那广寒山、青山寺以及玄机门——这些在武林间拥有数百年基业、声望显赫的宗门,也不得不向柯翔鹰抛出橄榄枝,给予几分薄面。
然而,这江湖中人终究带着一股子不羁,门派之名愈响,麾下弟子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且个个身手不凡,习武成风。
门内兵刃,更是琳琅满目,不计其数。
若朝廷对此疏于管束,任由其势力如野草般疯长,一旦失察,这江湖门派便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心头大患。
正因如此,即便是萧泽与陆洛童,虽对皇帝派遣他们前来的真正意图尚存疑惑,但此刻也已隐隐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恐怕,这位柯翔鹰已然挣脱了朝廷的缰绳,其势力之庞大,已非朝廷所能轻易驾驭。
且说至此,齐老板转向那三位大人,言辞恳切:“三位大人明鉴,那虹影与在下确是清白无涉,绝非在下所布之局。”
言罢,他目光诚挚地扫过三人脸庞,却只见他们眼神中犹带疑虑,想来是因柯有成成为柯翔鹰义子之事,自己也算背负了“过往之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三位大人呐,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虹影之事,在下确实未曾插手!不过,话说回来,替柯翔鹰牵线虹影一事,在下倒是确有参与。但那时相识,虹影早已与柯翔鹰有所纠葛。”
萧泽轻轻偏首,目光锁定在柯翔鹰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老板缓缓沉下身去,臀部轻触椅面,仿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承载着过往的重量。
他开始缓缓叙述,声音中带着时光的沉淀:“那是一段追溯到一年前的往事。柯翔鹰,鲜少离开飞鹰山庄,那一日竟破天荒地造访了我的小店。一番寒暄过后,他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请求——希望我为他照顾一名女子。这位女子,并非中山城人士,她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在城中,举目无亲,甚是可怜。”
三人静静地凝视着齐老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