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萧淳着实没见过多少。
追溯至他的父辈、祖辈乃至亲朋故旧,尽管他们个个身居高位,权势显赫,或是享有崇高的声望,但每个人年轻时都饱经风霜。
他们的伴侣,多是自青春年少时便并肩同行,共享荣耀,共担患难的女子。正因如此,这些人大多坚守一夫一妻之约,未曾纳妾,更遑论老夫少妻的风流韵事了。
而京城之地,本就是权贵云集的繁华之所,此类事情自是不胜枚举。
然而,恰是那些权贵云集的府邸,对礼数的讲究愈发严苛。
于重要场合,府中妾侍与贴身丫鬟是断不会被允许抛头露面,接待宾客的。
更有甚者,府中私藏的一些年轻女子,其存在就连府中人也未必知晓,外界之人更是无从得知。
除非,那人是拥有自己情报网络的权贵,方能窥得这些隐秘一角。
陆沐仙望向萧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正欲开口,却瞥见陆洛童正以严肃的眼神侧目于她。
陆沐仙瞬间如同受惊的小鹌鹑,轻轻缩了缩脖子,将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连大气也不敢喘。
萧淳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笑声在喉间低低回响。
而那边的虹影,似乎犹嫌这氛围不够热烈,笑意盈盈地续道:“不瞒柯夫人,我在山脚之下,开了一间名为‘飞鹰酒馆’的小店。若是得空,您大可前来品酒,我那儿藏着的几坛陈年老酒,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飞鹰酒馆”四字一出,屋内众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惊叹。
谁能料到,今日他们远道而来,只为见证柯翔鹰的金盆洗手大典,却意外地撞见了这样一番场景。
这位女子,显然不是池中之物,其心思之巧妙,手段之高明,着实厉害,还敢叫柯夫人去她的酒馆喝酒。
念及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柯夫人,那眼神中悄然融入了一抹同情。
尤其是温昀与他的两位兄弟,他们对柯夫人的敬重,似乎超越了对柯翔鹰的礼遇,这份情感,缘由不明,却十分真实。
程一锦的目光在柯翔鹰身上停留片刻,牙齿轻轻咬合,眼底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易上良望着柯翔鹰,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那失望轻如薄雾,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而温昀,只是匆匆一瞥柯翔鹰,随即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积蓄力量,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柯夫人身上,仿佛只要柯夫人一句话,他便上前将那虹影赶走。
柯幼娥与柯有成望向柯翔鹰的目光交织着惊讶与不悦的复杂情绪。
柯夫人仿佛未闻虹影之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婉:“老身虽未剃度,却已心向佛门,算是半个出家人,饮酒之事自是不便,虹姑娘的美意,老身心领了。”
言罢,她温婉地转向柯翔鹰,轻声细语:“今日已耽搁许久,远道而来的贵客尚未用饭。”
柯翔鹰闻言,恍然醒悟,连忙应声道:“夫人所言极是。”
前厅之后,延展出一片辽阔的花园,其景致宛若画卷:假山错落有致,湖面波光粼粼,轻风拂过,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绿茵如织,铺满了每一寸视线所及,而各色花卉竞相绽放,绚烂夺目。花园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观景台。
观景台下,一张大方桌赫然在目,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佳肴。
凉菜清新爽口,热菜香气扑鼻,汤羹温润滋养,甜点甜蜜诱人,每一道都是中山城的地道风味,虽不及权贵宴席那般奢华繁复,却自有一番质朴与纯粹,让人品味出别样的风情与韵味。
柯翔鹰身为东道主,加之其在江湖中因朝廷的支持而地位显赫,自是稳坐上首之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对萧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谦逊与礼遇,他对萧泽恭敬地说:“还请上座。”
在萧泽一行人中,论及官职品阶,萧泽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其地位之高,即便是身为平民的柯翔鹰也难以比肩,故而萧泽端坐上首,无人异议。
对于柯翔鹰此举背后的深意,那些知情者自是心领神会。
然而,吴道长一行人却是初来乍到,加之虹影的突然出现与一番闹腾,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分散得七零八落,哪还顾得上先前在前厅中端庄稳坐的萧泽一行人,对于他们的身份背景自然也就知之甚少。
吴道长性情直爽,不假思索地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声音洪亮地喊道:“且慢!”
众人纷纷转头,目光聚焦于他,只见吴道长轻轻抚弄着下巴上那一缕飘逸的长须,缓缓开口:“柯庄主,可否请教,这位年轻公子是何方神圣?竟能在贫道,无念禅师,以及白掌门这三位前辈面前,安然稳坐上席。”
言罢,柯翔鹰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一旁的火凤凰抢了先,她秀眉微蹙,不满之色溢于言表:“吴老道!您这话里话外的,究竟是何意思?”
吴道长轻捋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斜睨着眼前的火凤凰,只闻她话语未歇,继续说道:“此言何意,‘在你,无念和尚,以及白掌门这等人物面前’?莫非,我火凤凰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难以相提并论?”
言罢,她双臂环抱胸前,那张俏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倔强,仿佛要为自己争得一分尊严。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笑声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响彻了四周:“哼,即便是又如何!”
火凤凰面上怒色如焰,猛地抬头,眸中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凌厉之光,厉声说道:“吴老道!我火凤凰在凤凰山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凤凰阁虽皆为女子,却丝毫不逊于江湖中的任何男儿!身为凤凰阁之主,你竟如此羞辱于我!你广寒山的礼教就是如此吗?”
言罢,她抬手直指吴道长,脸上怒意盎然,不加掩饰,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