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杀气,冷不丁眼皮跳了跳。
他好歹是北玄的二皇子,怎么在这里像是被人随意拿捏的小鸡仔一般。
不过好歹是皇子,该有的皇家气度倒是不曾失。
他缓缓拍去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冠,不失从容。
“哼,要杀便来杀就是,何须这般磨叽。”
“人生总有落雨时,难免泥泞路滑湿。”
“此生虽有不得志,来世豪杰不嫌迟。”
此番谋划虽然失败了,但他读书人的腰骨不曾被折断。
成王败寇,无非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汉。
已经身受重伤的赵禅挣扎起身,护在他身后,劝道:
“殿下,不可冲动。”
空晦大师侧移一步,拦住赵凝雪的去路。
“施主,还望三思而行。”
顾承一直是太后陈姝最宠爱的孙子,倘若死在这里,指不定真的会天下大乱。
何况赵凝雪还是赵牧的之女,一旦她动手杀顾承,赵牧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反贼。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空晦大师,赵凝雪神色冰冷,轻声道:
“孙爷爷。”
一道懒散的声音自江府外传来。
“小姐,来了。”
老孙头慢悠悠的踏入了江府之中。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便是先前一刀砍飞赵禅,逼的空晦大师出手之人。
柳如烟身侧的湛蓝长剑再次颤鸣,天上又一次飘起小雪。
显然她想先赵凝雪一步出手 。
无论是顾浔,还是赵凝雪,都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出手。
因为她是西陵皇帝。
河东郡的丢失,西陵朝廷上下都憋着一股气呢。
若不是她力排众议,回兵剑门关,现在北玄与西陵估计还在死战,争夺河东之地。
一时间,场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忽然顾浔从背后拉着了赵凝雪的手,叹了一口气道:
“算了,放他们离开吧。”
神情紧张的空晦大师心中长舒一口气道,再次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心中同样舒了 一口气的顾承,认真打量着顾浔,语气冰冷道:
“你便是魔教少主苏隐是吧。”
“我记住你了。”
“放心,将来落我手里,我也会饶你一条命。”
顾浔眯起狭长的眸子,如同恶狼盯上了肥美的小羊。
“下次,我会亲手去长安宰了你。”
顾承依旧气度从容,没有半分丧家犬的落魄,缓缓道:
“我在长安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李沧澜看向李淳良道:
“淳良,带兵马护送顾公子出城。”
“是,爹。”
顾承对着李沧澜一拱手,语气冰冷道:
“李将军的待客之道,在下铭记于心。”、
被李沧澜算计的体无完肤,顾承心中怒意可想而知。
当然,最痛恨的还是谢安。
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即使输也不至于输的这般难看。
顾承几人离开之后,接下来清算的便是谢安几人了。
十八屠已经组成防御阵形,将谢安牢牢护在身后。
“把人带上来。”
李沧澜语气冰冷,将空山大营四大都尉将军之一程蒿押了上来。
程蒿算是追随他比较老的部下之一,不如林戎久远,也算得上李家军中的元老。
看着算是自己人的程蒿被押了上来,谢安心中唯一的侥幸彻底湮灭。
“不愧是当年顾权手下第一能将,李将军确实厉害。”
顾权与赵牧被誉为北玄双杰,更多的像是平等之姿。
所以谢安称李沧澜为顾权手下第一能将也不为过。
能将不等于猛将,主打一个全能。
相比赵牧的所向披靡,李沧澜更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他皆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也是当年顾权放心让他一个马背将军组建水师的重要原因。
“谢公子,你输了。”
谢安叹了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李将军是不是故意如此,以便名正言顺的驻军柳州城。”
李沧澜微微一笑,有其中一部分原因。
有凤来山到空山大营密道的存在,其实驻不驻军柳州城意义不大。
只要他想要,柳州城便如囊中之物,随时可取。
最主要的还是顾浔与陈子铭的那番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心中的斗志。
他在顾浔身上看到了顾权的影子,但又不同于顾权的狡诈。
那个少年的身上燃烧着希望之光。
“柳州城于我来说,不过囊中之物。”
“倒是谢公子亲自入局柳州城,倒是让我意外。”
谢安知道今日自己想要离开柳州城很难,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湘平王世子,而不是顾承那样的北玄皇子。
南晋朝中不知多少大臣盼着自己这个能世袭湘平王位的世子身死呢。
不听亚父许游的劝告,一意孤行,亲自入局,还是自信过头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他想证明给父亲看,他并不是只配读书的废物。
他不想永远抱着圣贤书之乎者也,他想指点江山,纵横沙场。
只是没有想到他精心布局数年的柳州城,会败的如此彻底。
“成王败寇,不知李将军要如何处置我?”
谢安直接推开十八屠,走向李沧澜。
李沧澜叹了一口气,湘平王谢巩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会放心自己的儿子乱来?
“老谢,你再不出来,你这儿子我可就不留手了。”
果然,此话一出,十八屠中有一位高大身影走了出来,摘下面具。
湘平王谢巩,方框脸,笼统胡,眼如利剑,鼻如鹰钩,带着一股阴厉之气。
他随手将面具丢在地上,看向李沧澜,哈哈笑道:
“不愧是李沧澜,什么都瞒不过你呐。”
谢安看到自己的父亲,脸色一变,有些惶恐。
打小他就对严厉的父亲畏之如虎,在父亲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谢巩看着自己儿子,没有平时那般开口就是‘废物’的谩骂,而是语重心长道:
“早就与你说过,中域七十二城,打哪里的主意都好,不要打柳州城,你不信。”
“现在如何,被人瓮中捉鳖了吧。”
谢安低着头,不敢直视湘平王的眼睛,典型的犯错孩子。
“爹,我知道错了。”
谢巩拍了拍谢安的肩头道:
“不必气馁,他李沧澜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能与这样的人过过手,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你爹当年面对他的十万水师,同样是胆颤心惊呢。”
这并非是虚言,当时北玄的军队皆是百战之兵,战力惊人。
当年为了阻挡李沧澜的十万水师南下,他可是将所有的底蕴都搬了出来。
可惜最后没能与李沧澜一较高下,甚是遗憾。
“老谢,说教儿子领回家去,现在该谈谈如何善了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