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江上,一艘小船似飞剑一般,划破江面,破风而去。
轻舟似飞燕,百里不足艰。
小船之上,顾浔与赵凝雪已经趴在船沿哇哇狂吐.
赵凝雪还还说,即使胃里翻江倒海,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只是脸色绿的有些可怕。
顾浔可就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了,趴在船沿之上,恨不得整个脑袋都耷拉进江水中,苦胆汁混合着胃液一股脑喷入江中。
“我说.......哇哇.....前辈,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李子凌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御船乘风去,逍遥天地间。
赵凝雪是知道李叔的脾气的,直接没有开口求饶,只能尽量强忍胃里的翻江倒海。
忽然,原本疾驰的小舟猛然刹住,趴在船边作呕的顾浔一个晃荡,跌落江中。
冰冷的江水瞬间让他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浮出水面就要开骂,却见一个垂钓的中年魁梧汉子对着自己满脸笑意。
“小子,见我这般激动吗,都跳江里去了。”
“你这小子竟然算计到了本王头上,多在江里清醒清醒也是不错的。”
顾浔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牧本尊,没有想象中的枭雄跋扈,倒是有些英雄迟暮之感。
当即拱手抱拳道:
“顾浔见过镇北王。”
赵牧一声冷哼,皮笑肉不笑道:
“本王听说四殿下要让我三叩九拜?”
顾浔脸色陡然僵硬,急忙连连摇头,脑袋与孩童手中的拨浪鼓一般,晃荡个不停。
“岳父,那是绝对没有之事,那个天杀的又在诬陷我。”
傲骨铮铮我浔哥,一声岳父让赵凝雪双眼瞪的溜圆,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浔,春风拂面,桃花朵朵。
“你,混蛋。”
赵牧的目光看向自家女儿,结果看到赵凝雪一身男子衣装,当即笑不出来了。
顾浔暗道不妙,将傲骨铮铮发挥到极致。
“岳父大人,你听我解释。”
听闻顾浔还要解释,赵牧的脸色越发黑了,似那黑云压城。
“你还想解释,是不想负责吗?”
闻言,顾浔没慌,反倒是赵凝雪慌了起来。
“爹,你听我解释。”
顾浔心中暗道一个爽字,小妮子先前让你坑我,现在看谁慌。
谁知赵牧话锋一转,道:
“你解释什么,让我早些抱上孙子就好。”
“父王这些年闲得手痒了,握不起刀,还带不动娃吗?”
顾浔脸上笑意猛然僵住,赵牧这是真想当自己岳父呀。
原本只是想恶心一下这父女二人,这下倒是不好收场了。
看到吃瘪的顾浔,赵牧哈哈一笑,爽朗至极。
“小子,与本王耍小心思,还不嫩了点。”
“若是你真能让凝雪这丫头给本王抱上孙子,本王倒是会高看你一眼。”
“小子,使点劲,别让本王看扁你。”
赵凝雪已经气嘟嘟的了,温婉气质不存,带着小愠怒道:
“爹,你在胡乱说话,罚你三个月不许沾酒。”
赵牧当即就服软了,不过还是抛给顾浔一个鼓励的眼神。
“行行行,爹不乱说了,你先与子陵上岸,青红一直着急你的安危呢。”
待二人离开后,赵牧看向依旧泡在江水中的顾浔,伸手一把将其提小鸡崽子一般从江中捞起。
单手搭在顾浔的肩头,霸道的内力倾泻而下。
一股股雾气自他身体蒸腾出来,顷刻间将衣服上的水水渍蒸发的一干二净。
好厉害的手段。
顾浔内心颇为震荡,世人只知赵牧用兵如神,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身好身手。
“气息飘忽不定,经脉运转乱作一团糟,是不是感觉胸闷郁结。”
未等顾浔作出回应,他一掌拍在顾浔胸口,顾浔一口黑血直接狂喷而出。
一瞬间,顾浔只觉得胸闷之感荡然无存,四肢百骸畅通无阻,全身轻松惬意。
赵牧重新将鱼钩抛入激荡的江水之中,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说说吧。”
顾浔敛去平时玩世不恭的神色,露出本来那种源自骨子里的冷漠之色。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赵牧连连摇头,取下帽子,抖落草帽之上的落雪,重新带上,轻轻笑道:
“凭借夜幕就敢布局江湖,狩猎江湖高手,这等心计倒是让人不敢小觑。”
“饶是本王也看不出你究竟想干嘛。”
此刻的赵牧就像赵凝雪一般,看顾浔,如同雾里看花,总有一种模糊感。
又像是在凝望深渊,越看越让人胆寒。
饶是面对人屠赵牧,顾浔也未曾流露出丝毫的胆怯,自顾自走到赵牧身边,盘腿坐下。
“以王爷的手眼通天,想必早就看穿了我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若不是王爷甘愿出动北境底蕴,小子也无法应对众多高手。”
赵牧侧过头看着顾浔的侧脸,有几分她娘的影子。
“你的高明之处正是抓住了我明知你在布局,也甘愿入你局的心理。”
“区区阴谋不足道,唯有阳谋最无解。”
“你这手阳谋让老夫明知是局,也不得不入局。”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顾浔虽说未到此等境界,但是已经有几分韵味深藏其中了。
假以时日,必然大器可期。
不入局,则赵凝雪的安危不可保,入局则是遂了顾浔的愿。
若只是镇北王,自弃一子,此局不足为道。
可他还是一个父亲,一旦站在父亲的角度,此局便是无解之局,唯有入局。
这才是赵牧佩服顾浔的地方,如此年纪,便能如此拿捏人心,甚至比之当年的顾权也不遑多让。
“王爷大可以入局在破局,只要王爷手段尽出,破局也并非难事吧。”
赵牧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小子以此一局,便想窥尽我北境底蕴,胃口未免大了些了,饶是陈子铭也没有这般大的胃口吧。”
“何况,你小子就没有后手吗?”
赵牧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浓。
“除非我赵牧真的牧马南下,此局方才有必胜的把握,不是吗?”
“而你就是在赌我赵牧不敢真的出兵。”
换而言之,就算北境大军真的牧马南下,首先与之死磕的必然是陈家,顾家大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小子,你精心布下此局的目的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