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司瑶便被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窗前的香炉里还飘着一缕残烟,她缓缓起身环视着这间素雅厢房,昨夜与颜宗相谈至三更天实在困乏难熬便匆匆睡下,今日仔细打量才发觉这房中的陈设竟与她在药庄的房间相似,不禁动容浅笑。
“司瑶姑娘早。”
司瑶刚走出房间便见辛女出现在面前。
“早,宗王可有醒?”司瑶冲辛女打完招呼又转眸看向对面紧闭的房门问道。
“殿下此刻正在后厨。”辛女揖礼回道。
司瑶未语自顾下楼欲去往后厨,她欢喜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起他来,昨日赶了一天的路程又熬到深夜才睡下,今早竟还坚持为她做早膳。
此时天色虽已大亮,然春寒料峭,浓厚的晨雾也未散去,整个别院犹如身处在仙境中。
司瑶才下楼便迎面见到端着早膳的颜宗,他一身玄紫便服却仍是威风凛凛又散发出几分矜贵,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柔情。
“你的厨艺越发精湛了。”堂中,司瑶尝着颜宗亲手熬制的南瓜粥由衷夸道。
“南瓜粥而已,不考验厨艺,只需小火慢熬半个时辰便可。”得到夸赞,颜宗心下欢喜,嘴上虽不以为然,然脸上的笑意显而易见。
“那你岂不是天未亮便起来了?”司瑶不懂厨艺,只是听到光熬粥就要半个时辰,便再次心疼地看向他。
“我向来醒得早。”颜宗继续为她添了粥,温柔笑道。
“你不必总为我这般辛苦。”司瑶垂眸看着面前的南瓜粥沉默片刻,才又道。
“阿瑶,为心爱之人做任何事都是快乐的,怎么会辛苦呢?”颜宗无奈笑起,随后握着她的手继而叹息一声,继续道:“我在年少时锋芒毕露,加之母妃正受宠遂父皇对我自也是爱屋及乌格外宠爱,十几岁的我便在尚京城里被捧成了天之骄子,这性情自然而然也变得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可没多久随着母妃失宠、病逝,犹如老天给下的当头一棒,我身受重伤也自高处跌落看清了这世间不少虚伪的面孔,因此又生出一颗多疑冰冷的心,直到你出现,阿瑶,是你将我这颗冰封多年的心再次化开,也因为你,我才有勇气重新尝试爱与信任。”
听着颜宗这番由衷之言,司瑶情不自禁起身将他抱住,莞尔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只知自打心里有了你后便多了一份挂念,你在身边时无论做什么我都欢喜,你不在身边我便念着,盼着你无病无灾。”
“阿瑶,此生有你足矣!”她头一回倾诉出的情话令颜宗怦然心动,他也抬手环上她的细腰紧紧将其拥入怀中。
“阿瑶,待完成西月的大业,我也不再做什么宗王,就待在你身边每日为你做羹汤,可好?”沉默片刻,颜宗在她耳边呢喃笑道。
“雄心壮志的宗王会甘心过平凡的日子?”司瑶也浅笑着喃喃细语,她只当他在玩笑。
“平凡的日子有什么不好?”颜宗却转而敛起了神色,拧了拧眉头道:曾经我憧憬过若母妃当年没有随父皇回宫,而是选择医道在民间救死扶伤,与一个疼爱她的男人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如此她必定能白头到老。”
颜宗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司瑶急忙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应道:“好,你日后若当真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便陪着你,你不当宗王了我也可以养你。”
“傻阿瑶,女人怎么能养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即便我不做西月国的宗王也得有能力养活自己,否则岂不成了废物?”正因母妃而难过的颜宗听得司瑶如此说忍不住宠溺笑起,随后他将她放开,转眸望了一眼外头浓雾渐散,晨阳已穿透树枝照入,心下愁叹时间流逝得太快,只得又开口道:“吃完了,我送你回药庄。”
“今日我哪里都不去,只陪着你。”她摇了摇头与他十指紧扣,嫣然笑道。
颜宗自是心花怒放,再次将她拥紧在怀中。
“这次殿下与司瑶姑娘再见竟变得这般如胶似漆了。”院中,余成偷偷望了一眼屋里好不容易分开的两人此刻又抱在了一处,忍不住嘟囔道。
“过了今日殿下又要北上,从此与司瑶姑娘相隔千里,想再见一面可不容易。”辛女也叹道,她明白无论是殿下还是司瑶姑娘都格外珍惜这次短暂的相聚。
余成正欲再开口却见殿下与司瑶姑娘已一道走了出来,便急忙迎上前去。
“这都辰时了,你师妹还没回来?”
三秀药庄后院的长廊下,三秀望着司瑶的房间,冲跟在身边的修名担忧问道。
“师父,师妹是在宗王身边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您别担心。”修名哭笑不得,昨夜得知师妹留宿在宗王别院,师父已是暴跳如雷,今日更是起了个大早一直在师妹房外徘徊。
“为师能不担心吗?你师妹还是个姑娘,如今跟那颜宗没名没分的就留宿在他家,万一那小子引诱你师妹做出….”
“师父,您不相信宗王难道还不相信您的徒弟?师父就莫要在此胡思乱想了。”不待三秀说完,修名也转而俨然将他的话打断。
“师祖,师伯,师父送信回来了。”修名才说完,小路突然拿着一封书信跑到他们跟前。
三秀一听迫不及待夺过书信打开,这一看脸色又当即阴沉下来,随即将信丢给修名气冲冲离去。
“师伯,师父写什么了让师祖生这么大的气?”小路急忙紧张问道。
“宗王明日又要北上,你师父今日也不回来了。”修名读完信,若有所思轻叹道。
他叹息自然不是担心师妹与宗王会做出出格的事,而是宗王北上与师妹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两个相爱的人却总是聚少离多饱受相思之苦,如何不令人愁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