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刻意装作没看见芙兰朵露,甚至特意移步至礼堂的另一侧以避开她的视线,但最终,他忽视她的企图还是在现实的冷漠中化为泡影。
要知道,礼堂是个公众场所,就算洛安和芙兰朵露站在后排,芙兰朵露那甜美容貌和显眼的晶莹翅膀也足以吸引众多目光。几乎可以说,她走到哪里,人们的视线就跟到哪里。不仅如此,有些人原本没注意到,但在身旁人的提醒下,纷纷回过头来,又多了一双双注视着芙兰朵露的眼睛。
芙兰朵露抱着小熊玩偶,可爱至极,只有对街区内古怪氛围感到厌倦,不愿惹上麻烦的洛安才能假装视而不见。其他人则恨不得立刻将她当作亲妹妹,揽入怀中轻抚脸颊。
确实,有人上前询问,不过并非意图诱拐,而是关心地问她是否迷路,家人在哪里,需不需要帮忙找家人。芙兰朵露虽年幼,但她并不迷路,因此微笑着感谢那些善意的人,凶巴巴地吓退那些想摸她头却没开口的人,然后继续痴痴地凝视着洛安。
然而,不论她望多久,多么期待洛安能突然回头对她招手,洛安依然保持着一无所知的态度。
“安哥哥……”
察觉到自己被持续无视,芙兰朵露嘟起嘴,神色沮丧,宛如被遗弃的小动物,眼眶渐渐湿润。
看着芙兰朵露楚楚可怜的模样,终于有人看不过去。
“喂,同学,回头看看,后面有个小女孩一直在看你呢。”他指着洛安身后,坐在前排座位的女孩不满地说:“她看了你好久,你都没发现,也太粗心了吧?”
“这个……有吗?”
洛安本想装傻,可既然别人已经指出芙兰朵露的存在,他无法再继续假装不知情。不能装傻,又不能对一个小女孩置之不理,即使不想卷入麻烦,洛安也无法做得出这样的事。
于是,他对那女孩回应后,转过头向芙兰朵露打招呼。
“小朋友,你在看我吗?”
“哇哇哇~!安哥哥,你你你、你是在和芙兰说话吗?”
芙兰朵露瞪大眼睛,被洛安注意到后,兴奋得语无伦次。
洛安无奈一笑:“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小孩吗?”
“呜啊~!安哥哥,你终于看到芙兰了~!”
确认洛安是在叫自己,芙兰朵露立即甩动布娃娃欢呼起来。她惊喜地原地跳了两下,飞快地跑到洛安面前,像小燕子归巢般扑进他的怀里。
芙兰朵露的小脸在洛安腹部蹭来蹭去,满脸幸福地说:“安哥哥,安哥哥,你终于看到芙兰了~~”
所以说,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光环,比如妖怪之友或者艾诺尔斯之友?
心里嘀咕了几句,洛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清楚是否会引来麻烦,但他清楚,接下来陪孩子玩耍的保姆工作是逃不掉了。
为了避免那些因芙兰朵露而投来的目光,洛安向提醒他的那个礼貌女孩道谢后,带着芙兰朵露换了位置,走向附近一个不会引起注意的角落。
芙兰朵露像个小跟班一样紧贴着洛安,笑眯眯地大眼睛说:“安哥哥,安哥哥,芙兰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可惜,这句话我似乎没资格说。”
虽然认识芙兰朵露,但洛安只见过她两次,而且两次都没机会交谈,怎能说我好想你?
“哎,安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不是不喜欢芙兰?”芙兰朵露鼓起脸颊,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刚才也是,明明这么久,安哥哥居然一直没发现芙兰,太过分了。”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没办法,谁让你姐姐蕾米莉亚那么凶。每次我去那条街,她都像是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瞪我,为了避免她找我麻烦,我只好假装看不见你了。”
“哎哎哎!这么说,安哥哥刚才故意看不见芙兰的吗?”得知自己一直被无视的真相,芙兰朵露气鼓鼓地停下来,嘟着嘴看着洛安:“芙兰明明那么喜欢安哥哥,安哥哥居然这样对芙兰……呜,安哥哥快道歉,否则芙兰以后不跟你玩了。”
“虽然你只是个小孩子,但被你喜欢我也感到很荣幸。不过我们才见过两次吧?加上这次,总共三次,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洛安看向满脸愠色的芙兰朵露,一边提问,一边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向她表示歉意。
\"还得说声对不起,之前那样对你确实不对。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冷落了你,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
尽管洛安觉得自己有合理的理由,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得对。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古怪的想法,如果换作一个普通小孩,像洛安这样不善交际却心地善良的人,早就上去关心对方了,早在发现她注视自己的时候。
顺便说一句,即使对象是个孩子,洛安也不会觉得道歉有什么丢脸的。保持身份?那种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芙兰朵露看着洛安真诚的表情,眨了眨眼,那双大眼睛又弯成了迷人的月牙形。
\"洛安哥哥……果然,芙兰最喜欢洛安哥哥啦~!\"
她欢呼着想要扑进洛安的怀抱,却被洛安用手指抵住额头阻止了。
洛安微笑着说:\"撒娇可以,但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呀?\"
\"当然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说说看,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芙兰朵露偏偏喜欢我呢?还有……这个问题是选择题,这么大的礼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为什么要为什么呢?芙兰就是喜欢洛安哥哥,非常喜欢,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芙兰最喜欢洛安哥哥了。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还需要原因吗?\"
芙兰朵露不解地挺起小胸膛,骄傲地说:\"至于怎么找到洛安哥哥,芙兰是闻到的哦。洛安哥哥一进来,芙兰就闻到了洛安哥哥的气息。\"
她举起手挥动,眼睛弯成美丽的半月形,兴高采烈地说:\"洛安哥哥的气息,芙兰最喜欢了!\"
洛安:\"……\"
面对芙兰朵露如此炽热的情感,洛安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该如何回应呢?应该笑着调侃说\"鼻子这么灵,你是小狗吗?\",还是上前温柔地抱住她,摸摸她的头,亲亲她的脸颊,再用鼻尖轻蹭她的鼻尖?
两种方式洛安都想过,但最终,他选择了两者皆不。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芙兰朵露,你要去找姐姐吗?\"
\"哎,洛安哥哥不喜欢芙兰,要赶芙兰走吗?\"
芙兰朵露敏锐地捕捉到了洛安话中的含义,不满地撅起嘴:\"明明回答了洛安哥哥的问题,洛安哥哥为什么还要赶芙兰走呢。\"
\"不是的,只是你出来太久,姐姐可能会担心。\"洛安蹲下来,摸了摸芙兰朵露的头,温和地说:\"乖,告诉我姐姐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芙兰才不相信呢,洛安哥哥一定在骗人。\"小嘴巴翘得更高,芙兰朵露赌气地转过头,不想回答洛安,但不知怎的,她突然回过头,开心地笑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洛安哥哥赶不走芙兰。姐姐,姐姐她就在洛安哥哥后面呢~\"
\"哎?\"
——\"蕾米大人来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直没发现,混蛋,你想死一万次了吗!?\"
随着一声愤怒的质问从他身后传来,洛安惊讶地转过头。
\"蕾米莉亚,你怎么在这里?\"
洛安的反应让蕾米莉亚气得脸色发红,背后的蝙蝠翅膀因愤怒而张开,她挥舞着手臂咆哮道:\"居然真的没发现蕾米大人,果然,混蛋,你想死一万次了吧!?\"
\"姐姐,你不许欺负洛安哥哥。\"
芙兰朵露张开双臂挡在洛安面前,生气地说:\"如果姐姐敢欺负洛安哥哥,芙兰以后就不和姐姐玩了,会讨厌姐姐的。\"
蕾米莉亚:\"……\"
看着气势汹汹瞪着自己的芙兰朵露,蕾米莉亚几乎要气炸了:\"芙兰,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姐姐,亲姐姐!为什么你每次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才不管呢。反正芙兰只知道,姐姐要是欺负洛安哥哥,芙兰就会讨厌姐姐。\"
芙兰朵露朝蕾米莉亚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然后转身挽住洛安的一只手臂,信誓旦旦地说:\"洛安哥哥放心,有芙兰在,姐姐欺负不了你的。\"
看着因为芙兰朵露说的\"讨厌姐姐\"而陷入绝望的蕾米莉亚,洛安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想笑。没有强迫自己的情绪,他爽朗地笑了。轻轻揉着芙兰的头,他笑道:
\"谢谢你,芙兰朵露。\"
\"是芙兰。\"芙兰朵露仰着脸强调了一下,被感谢的她露出了几颗可爱的小牙齿,开心地笑了。
似乎早已习惯了芙兰朵露这样的态度,再加上她说的只是\"讨厌\",而不是真正的讨厌,绝望的蕾米莉亚很快恢复了常态。
“有美食!?露米娅要尝!”
在露娜身旁,曾在洛阳街头偶遇洛安的食客露米娅一看到便当盒,立刻双眼放光,迅速伸手去抢。
“哎哎哎,我的蘑菇烧烤。”露娜不慎被露米娅得手,顿时焦急地跳脚:“还给我,快还给我,这是我要给洛安的。坏露米娅,你不许碰!”
“小气鬼露娜,露米娅才不理你呢。”露米娅朝露娜做了个俏皮鬼脸,烤蘑菇的诱惑让她瞬间忘记了找芙兰朵露的茬。她迅速打开便当盒,急不可耐地掏出一串烤蘑菇塞入口中,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哇,真美味。”
“不准吃!!”
露娜大喊一声,试图夺回便当盒。然而,尽管露米娅平时不算机灵,但在美食面前,她总是特别敏感。她后退一步避开露娜,飞快地跑到洛安身边。
模仿露娜的样子,露米娅高举食物,甜美地说:“大哥哥,露米娅请你尝尝这个。”
“那是我请的。”
露娜不满地嘟囔,不过看在露米娅分享给洛安的份上,她也就不再计较。她期待地看着洛安。
“来尝尝吧,这是我最擅长做的,洛安。”
“虽然有点伤人心,但露娜,除了烤蘑菇,你好像其他都不会做呢。”
随着一个戴龙字小帽的红发女子开口,蕾米莉亚的身影出现在她身边。女子身着绿色上衣,穿着一侧开叉的绿色裙子,仿佛是为了方便活动,只用一块布裹成,没缝在一起,还搭配了一条白色的练功裤。她的身材高挑,几乎与言和相当,甚至更高,气质刚毅中透着柔情。
露娜不服气地反驳:“能精通一项已经很厉害了,比如桑尼她们,什么都不会做呢。”似乎觉得举例还不够,她又指向蕾米莉亚:“蕾米也是,只会指挥人,别的什么都不会。”
蕾米莉亚怒不可遏:“敢说我蕾米大人的坏话,愚蠢的小妖精,你想让我叫美铃把你做成妖精锅送给幽幽子吃吗?!”
“有洛安在这里,我不怕你。况且美铃不会对我动手的。”
露米娅害怕地躲到洛安身后,感到安全后,她伸出头向蕾米莉亚做了个鬼脸。
蕾米莉亚更加愤怒:“呵,以为有个笨蛋罩着就没事儿了?美铃!给蕾米大人……”
\"小姐!\"红美铃略带责备地插话,打断蕾米莉亚,她的脸上满是无奈,\"你…嗯,想必你是把这里当成埃尔诺斯了?但你得明白,这里并不是埃尔诺斯。有事回去再说吧,毕竟今天我们来这里是欣赏音乐会,而不是制造麻烦。\"
她朝周围那些不停投来好奇目光的人群示意,还有洛安,他一边嚼着烤蘑菇,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试图装作无关的路人,这让红美铃更加无奈。她低头,只让蕾米听得见的声音说:\"普通人就算了,可要是把你的丈夫吓跑了,我们今天真的就只是来看演出的了。\"
蕾米莉亚意识到红美铃说的是事实,再闹下去,洛安可能会被吓跑,她撅起嘴,最终忍住脾气。
\"真是胆小鬼,蕾米大人看不起你!\"
不满地瞪了洛安一眼,蕾米莉亚转身就要离开。
\"行了行了,大家走吧,演出快开始了。\"红美铃招呼露米娅她们,然后温和地转向洛安,\"走吧,特别为你预留了一个位置。\"
洛安:\"……\"
正打算悄悄溜走,却被红美铃提到的预留座位打乱了计划。
左手被露米娅牵着,右手被芙兰牵着,肩膀上坐着活力四溢的琪露诺,身后还躲着一个露娜。
被莫名其妙包围的洛安苦笑:\"虽然我知道你,但红美铃师傅,我们似乎没见过面吧?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要来,还给我预留位置呢?\"
\"见过啊,你每次去那条街,我都会看到。而且,言和和天依两个小家伙也经常提起你。(实际上,都是红美铃主动问起,她们才会说。)\"
红美铃微笑说着,又指向礼堂前排,\"还有,给你预留位置的是慧音,不是我哦。\"
\"慧音啊?那就说得通了。不过我觉得我……\"
\"想什么呢,快走快走。笨蛋人类,我要看音乐会!\"
\"9酱说得对,露米娅也要看,大哥哥快走。\"
\"芙兰也是呢。\"
\"那个、那个,洛安,我们一起走吧。\"
\"我觉得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 还没说完,露米娅她们七嘴八舌地打断了洛安,也不等他同意,便拉着他走。
前面,露米娅和芙兰朵露拉着,后面露娜飞着推着,肩膀上的琪露诺拍着他的头催促,蕾米莉亚在前方急躁地催促\"快点快点,不然蕾米大人会杀了你一万次\"。即使洛安有心逃跑,也只好低头,无可奈何地被她们拉走。
红美铃跟在他们身后微笑,喊着\"以后叫我美铃就好\",然后跟了上去。
......
在众多目光的聚焦下...尽管还没到那种程度,洛安还是来到礼堂最前面的一角,在上白泽慧音的示意下坐下,他苦笑着。
\"慧音,原来你真的给我留了位置。\"
\"走开走开,那是我的位置。\"
慧音瞥了一眼正在抢座位的琪露诺她们,笑眯眯地说,\"怕你迟到没位置,你看,我没猜错吧?\"
想起刚才被露米娅她们拉来的路上,被众人注视的情景,洛安忍不住嘀咕:\"不仅料事如神,还体贴得让人头疼。\"
\"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什么除了你,街里的人也会来学校。\"
慧音为他预留位置是出于善意,虽然这种善意带来的后果有些头疼,但洛安也不愿抱怨,他转而换了话题。
\"芙兰朵露、蕾米莉亚、露米娅、琪露诺,红美铃,还有……\"
\"露娜,是露娜哦。\"
担心洛安说不出自己的名字,露娜赶紧提醒,芙兰朵露也不满地说。
\"安哥哥,别这么生分,叫我芙兰就好。\"
\"要喊蕾米大人!\"
\"我也是,不是说过叫美铃就好了吗?\"
假装没听见芙兰朵露、蕾米莉亚和红美铃的抱怨,洛安继续说:\"还有露娜,加上慧音你,你们是在组队旅行吗?\"
\"嗯?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上白泽慧音身旁,戴着月亮形牙饰睡帽,身穿紫色长裙,怀中抱着一本书的紫发女孩侧头,皱着眉,语气很不满:\"出去找灵感的那只死乌鸦她们就算了,你提到的名字里为什么没有帕秋莉或者帕琪?你故意无视我吗?\"
洛安:\"……\"
虽然很想说是,但……
\"帕琪听说过,但帕秋莉是谁?\"洛安惊讶地看着咬牙切齿、紧抱书本仿佛在忍耐的女孩,\"是你吗?你也是那条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