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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有些难以言说的尴尬,全胜同志笑着看了看几人,“你们表情怎么怪怪的?”

林峰不言语,刚才说的话他是出于真心,也没什么错处,但给全胜同志听到,便有些不妥了。

洛九忙解释道:“我们是高兴的,我们上午得到消息,知道老姜那边有异动。

林指挥和我都十分悬心,他让人发了电报过去,根据地迟迟没有回复,他这才深夜前来,和我们商量对策。

对了,林指挥派了一整个班的联络员出去,您……遇上了吗?根据地那边什么情况?”

全胜同志淡定的喝了口茶,“遇上了,已经跟我们一道回来了。”

冯琦一愣,“你们?还有谁?”

全胜同志道:“我把根据地的部队全带过来了,加上新招的兵,一共三万余人,在四十里外的张县驻扎。”

冯琦听得一头雾水,“我脑子有点乱。”

全胜同志让三人坐下,细细说道:“我了解老姜这个人,在北平之战没开打之前,我就知道他要开始搞事情了。

小鬼子节节溃败,已经被打成软柿子了,他肯定会想,东北之战打完,接下来谁是他的大麻烦呢?那不就是咱们吗?

北平胜的这么快,他当然会想,要是东北也胜的这么快,下一步如何处置咱们?

咱们的根据地就在他嘴边,他垂涎已久啊。“

洛九笑道:“所以您预判了他的行动,把部队从根据地带出来,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全胜同志点头道:“其实站在他的立场,单从战略上讲,他没有错。

用东北战场牵制住咱们大半的兵力,趁着你们无法顾及后方的时候,果断出手,绝对有必胜的把握。

最好再耍点小手段,偷偷懒,让我军顶在最前面,消耗掉我们的大部分兵力,这样即使撕破了脸,你们也奈何不了他。

哼,他倒是想得美。

人做事,最怕心思复杂。他想要的太多,我就让他落得个鸡飞蛋打。

想必此刻他的大军正在暗中调动,想趁着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扑向根据地。

让他们去扑吧,我给他唱了出空城计,看他往下接哪出。”

洛九道:“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只是您带着部队路过友军的防区,他们没过问吗?”

全胜同志理直气壮道:“问了,我说前去抗战,增援东北战场,你们不去吗?他们没说话,默默放行了。”

大家笑了笑,洛九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建议和老姜谈谈,哪怕只是拖延些时间,对我们也是很有意义的。

秦刚和此地的其他将领,已经表态归顺。我想这会刺激到老姜的情绪,但也会成为他顾忌的理由。

二十多万人不是小数目,他真的有信心把我们拿下吗?他真的能堵住全国的悠悠之口吗?

北平城现在都是我们的人,守北平不难。

可我们要打东北,就得防着老姜从后方摸过来,兵力还是不够,我想我们可以争取一些中间派,东北是全国的东北。

国与国之间,寸土都要争。

我不信有血性的人,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去前方浴血鏖战,而他们在一旁冷眼旁观。”

全胜同志思虑片刻,“这件事,你可以全权做主,我相信你的政治思维,足够和老姜周旋数日,为我们部队赢得喘息的时间。

记住,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拖住他最要紧。”

他看着洛九,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他又看了眼林峰,“林指挥,你去把张县的部队调进北平城吧。”

洛九会意,“冯师长,你去把卫裕明看管起来。”

二人出去,只剩两人单独密谈。

洛九想了想,还是要再解释一下,“刚才林指挥的话,不是我的意思,我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争权夺利,更不会从您的手中争夺绝对权力。”

全胜笑了笑,目光如炬,“为什么不呢?

林指挥说得没错,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革命是否胜利,不是某个人的胜利。

对于国家来说,重要的不是谁掌握着绝对的权力,而是那个人能否带领国家和人民走向富强。

洛九同志,我们学习历史,就是为了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我犯过一次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托你们的福,让我知道了身后事。

我纵观史料,不论各界知名人士还是老百姓,对我不乏溢美之词。对我的功劳多加赞赏,对我的错误……”

洛九忙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全胜同志笑着摆摆手,“可这个位置,容不得犯错啊。

我自当为这片土地和人民,倾尽心血,死而后已。

而当我无法做出更多的贡献时,我会挑选一个更优秀的人来接替我的位置。

这个人必须具有治理天下的智慧,更要有统帅三军的能力。

洛九同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洛九有一瞬间的惊诧,“可我是个年轻的、刚刚参加革命的女人,您这样做,会有很大压力,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你把权力交给我,比我上次把权力交给你,难得多。”

全胜同志点头道:“没错,有困难,但困难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的。

以后你坐到这个位置,也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反对的人越多,压力越大,越说明我们这样做的必要性。

我这些日子,翻看了许多你留下的现代书籍,感慨良多。

我生活在艰苦年代,一直以为让大家吃饱穿暖,孩子有书读,大人有班上,老人有所养,是理想的状态。

可当我看到百年后,才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孩子们有书读了,可十年寒窗苦读之后呢?

大人有班上了,可那些资本家比地主更可恶。

到底是什么样的资本家,让那些年轻的学生们变得死气沉沉?让那些辛苦劳作的工作者们,自嘲是牛马?

我好不容易带领百姓当家做主人,不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怎么又变成了牛马?

妇女能顶半边天,可社会对妇女同志的压迫从来没有停止过。

为什么她们考了更高的分数,却不能被录取?

为什么她们找工作,总是因为性别问题屡屡碰壁?

为什么她们连婚姻自由,都要受到家庭和社会的裹挟?

为什么升职的机会,总是略过女同志,这不对啊。

洛九同志,妇女们需要一位表率,由你开始,可以影响千秋万代。

你难道不想从现在开始,带领全社会做出千年未改之大变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