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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被坠儿奉承一回,自然是喜得云里雾里,闭了眼睛在那里让坠儿又捏了一回肩膀,心里更是受用,自己在那里想到,究竟如何,自己还是活的不错的,除了薛蟠略微看着不顺心些,银子方面也是没有亏待了自己的。

正在那里想着,就听下人回报,只说自己娘家来人了,碧月不耐烦的睁了眼道:“敢是又来了我这里打秋风么,也是个王姓出身,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叫太太看见,我还做人不呢。”

终究是自己的娘家人,碧月也不好晾在那里,遂吩咐道:“叫我那个嫡母过来坐吧。”

谁知一掀门帘,来的竟是陈姨娘。

碧月见了又惊又喜,赶紧跳下床,拉了陈姨娘上去坐着,又忙忙的吩咐了坠儿倒些好茶过来给陈姨娘吃,有那新做出来的鸡油卷和栗子糕,端了两碟子给陈姨娘尝尝味。

陈姨娘拉了碧月甚是高兴,上下打量了一番,遂笑道:“我的月儿嫁过来看着倒是吃的圆润了些,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是上好的,看来薛大爷并没有亏待了我儿。”

碧月低了头只是羞涩的笑着,毕竟陈姨娘自自己嫁了过来也是头一次过来,日常都是嫡母过来看她,遂不解的问陈姨娘:“怎么姨娘今日过来看我,可是父亲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么。”

说到这里,碧月想到了自家那个糟心的父亲,不由得讥讽的勾起了嘴唇。

陈姨娘笑道:“哪里是你父亲要我来告诉你什么,不过是太太心里有了糟心事,家里坐不住了,便带了我来你这里坐坐,适才太太自个儿去了薛家太太那里,只让我过来与你说说体己话。”

碧月听了一愣,心想敢是自家那个吃凉不管酸的父亲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了嫡母生气了么,看姨娘的脸色似乎也因着父亲有些生气,遂赶紧问道:“可是父亲又做了什么事情么。”

陈姨娘无奈的笑笑,拢了拢散落在一旁的头发,说道:“说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你父亲在你叔叔府上看中了一个唱戏的女孩子,唤作芳官的,之前就与那府要了数次,人家只是不给,现如今那府的太太只说你父亲做事实在得力的很,你又嫁了高门,你叔叔婶婶看了也是喜欢,就将那个女孩子这两天给了你父亲带了回来做身边人了。你父亲又十分喜欢那个女孩子,进来就要抬了妾室,太太只是不肯,想让那个芳官先做了通房,待日后有了身孕再抬身份呢。因着这个,你父亲和太太两个人这两日闹意见呢,故此就想着来亲家太太这里散散心。”

碧月听了顿时愣怔住了,遂说道:“那个叫芳官的小狐媚子敢是多大岁数,可是和我一般大小,再大了岁数,那府里也不能采买了她做戏子?父亲都多大年纪了,儿子都念书考秀才了,怎么还这么荒唐呢,家里又不是有多少银子趁着,这是要作什么呢。”

陈姨娘疲惫的笑了笑,靠在那里说道:“说的可不是这么档子事呢,那个芳官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说起来你父亲也有四十上下了,偏偏就这么荒唐的过日子,有没有银子也要自己花的高兴,就不想想家里的老小,老太太也因着这事儿和你父亲说过了,你父亲非要说什么红袖添香,许那个芳官与他过上一过,自己就能考上秀才了,到时候父子共考举人,那是何等的佳话,倒叫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不叫她儿子上进吧。”

碧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见陈姨娘一脸的疲惫,遂问道:“那个小狐媚子来了家里,姨娘这里父亲是否少来了。”

陈姨娘淡淡的笑道:“毕竟是新人进家,你父亲一时贪新鲜也是有的,以前还想着出去跑跑,会会什么诗友,如今倒是日日呆在家里,只守着她。偏偏那个芳官又是个会唱戏的,给你父亲斟上一杯酒,往厨房里要上几碟子点心,自己在他面前唱上一曲,你父亲可不就是美的和什么似的,家里但凡有个什么好的,不想着老太太,不想着太太,也不想着我,单单就往芳官屋里拿。太太为着这个和你父亲不知生了多少气,见了那个芳官就生法子要立什么规矩,那个芳官再寻机告了你父亲,你父亲再与太太吵架,这两日太太倒是与我亲近了不少,每每与你父亲呕了气,就来我屋里坐着,知道你父亲最近也是不来我这里了。”

碧月见陈姨娘眼里似有难过的迹象,遂拉了陈姨娘的手道:“姨娘莫要难过。”

陈姨娘笑道:“说的竟是傻话了,早先被你父亲纳了进屋里,姨娘就知道了,男人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这世上唯有银子握在手里才最是踏实。实话与你说了吧,今日就不是芳官,迟早也会有别人狐媚了你父亲,也许是花官,也许是果官,只要你父亲活着一日,手里还有些许银子,就必定要再纳几房妾室进来,世道就是这样的世道,光靠着流眼泪是最没用的,咱们又不能日日与你父亲大吵大嚷着,那岂不是更推了你父亲往那个芳官那里去了么。”

碧月受教的点了点头说道:“姨娘说的很是,还是姨娘想得开。”

陈姨娘笑着看向碧月说道:“不是姨娘想的开,实在是姨娘年纪大些,有些事情看过了、经历过了,自然就知道了些。”

见四下无人,坠儿也出去与她们望风去了,遂拉住碧月的手说道:“我儿须得记着,别看现在那位薛大爷与你甜甜蜜蜜和一个人似的,待新奶奶过了府,只怕就是你的苦日子了。所以说,我儿现在该和薛大爷要些银子就要些,也不须多要,隔上段日子,服侍的薛大爷高兴了,只说自己想出去做件新衣服,或是去金楼看上个时新的首饰,只想打扮了给他瞧,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家又有银子,不在乎这三五十两的,我儿也不要乱花了去,攒攒放起来,这都是你的体己银子。偶尔买上一件子露出来给薛大爷看看,剩下的就是瞒下来做体己了,他也不知道,你又得了银子,岂不是两相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