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在礼城玩了几天,我只得随她才兜兜转转的坐了一天的车,来到了她家的村子,田家冲。
这里处在大山深处,不仅山清水秀风景优美,而且出产各种水果,是养生的好地方,忠叔来过之后就喜欢得不得了,说过几年后不做了就来这里养老。
到三姨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意外的是没有看见田玉出来看我,而是听到了旁边有吹吹打打的唢呐?
我顿时就来了精神,这的确是有些奇怪,一听见丧事我就会莫名的有一种兴奋,过去是为了吃席,现在是能感觉那种阴阳交合的气氛,就像是看到晚霞将逝的那种感动......
其实我是鬼身,死亡对于鬼来说,就像是新生,一个人从人间来到阴间,就像是一个投胎转世的魂重新回到人间一样,只是颠倒了一下。
就是一种好奇心。
“谁家死人了啊?”
三姨见我问她,刚刚回来她也不知就里,便出去了一趟,说去看看田玉在哪里,怎么不来看我呢。
回来后三姨就唉声叹气的,甚至还抹了一把眼泪。
我忙问什么事。
三姨说是本家的田四有上山采药摔下山崖了,送去卫生院没有救回来,他是田玉的叔伯,所以田玉在那边帮忙就没有空过来看我。
昨天就抬上山埋了。
农村的习俗都是喜事三天,丧事两天,人死后,一般要家人守灵三天,在这三天内告知死者的亲朋好友,安排好一切,三天后正式办理丧事,第一天晚上做道场,以及亲人朋友拜祭。
第二天一早就按阴阳师定下的时间发丧,抬上坟山入土安葬,然后亲朋好友回到家中参加中午的正席。
正席过后丧事就基本宣告结束,死者家属送走远地来的亲朋好友,剩下的都是帮忙的乡邻,为了表达感谢乡邻的帮衬,主人家还要热情的招待大家吃一顿晚饭,晚饭后,乡邻帮着主人家拆掉灵堂,收拾好一切,一场白事才算圆满结束。
剩下来的就是主人家按照阴阳师的安排行事,第三天是服三,亲人要去死人的坟上烧纸,圆坟。然后就是七天后的头七,死者家人要拿走影响鬼魂的东西,比如银器,阳物,阴畜(多半是猫狗),这些东西会惊吓到回来探亲的鬼魂,阴差在头七午时会带着死者回来,最后看一眼亲人和自己的故居,然后就了然的前往黄泉路......
死者这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阳世,从此和亲人阴阳相隔。
田四有好像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姐姐带着他的老母亲。
夜里,我再次被一阵哭喊声吵醒,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以为是田四有的家人还在伤心就不以为意,翻了一下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三姨就拍打着我的房门。
“畏子,起床了。”
“起来跟田玉去吃豆腐饭,帮帮忙。”
我一激动:“豆腐饭哦?”
“又死人了吔?”
小有激动......
三姨在外面哦了一声就走了,显然是去死者家帮忙去了。
我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走出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田玉,她穿了一件浅色的t恤和宽松牛仔裤,拴着一张米老鼠的围腰,勒得身材更是曲线玲珑,简单素雅却很惊艳!
我一愣,四五年没有看见过她了(因为眼睛瞎了看不见),如今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原来有些瘦弱的她,长得苗条丰满,散发着一股城里姑娘没有的那种清纯。
可能是山里的女娃经常帮着家里干活,所以田玉丰满得有点不像话,还有那张脸蛋也确实乖巧,要是稍稍打扮一下,可能要甩我那几个曾经的女友几条街!
“哥。”
田玉大方的喊了我一声。
我忙收回眼神,笑呵呵道:“守玉,涨大了...哦...”
田玉见我死死的盯着她看,脸上绯红,随即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在田玉身上我感到了一种亲切,很自然,很舒畅的那种:“要是我没有眼瞎过,没有入咒道,没有这些经历,或者一直跟着三姨,会不会和她在这风景如画的大山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生几个胖小子,那多带劲......”
这次见面,无意之中改变了我放荡的人生观。
虽然我依然很放荡。
昨天夜里,又死了一个。
来到死者的家里,我和田玉娃娃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过去也经常在三姨家半年半年的住,所以大家对我很熟悉,也没有什么生分感。
我一一的和熟悉的人打招呼,说着客套话。
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起了这个死者,五十岁左右,身体好好的,昨天还在田四有的丧事上帮忙,今天就是别人帮他的忙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大家一阵唏嘘,吃完早饭大家就在知客师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
买菜的,请客的,搭灵堂的,借龙杆的(专门抬棺材用的,大多都是数十年以上的柏木,轻巧结实,被阴阳师定过法。)
因为我是客人,又是从城里来,大家虽然不知道我咒爷的身份,还是特别关照了我,知客师(主人家专门指定的一个主事安排的人)没有给我安排工作,我只得入乡随俗的自由活动,一会儿帮洗洗碗,一会儿帮着搬一下桌椅板凳。
下午的时候灵堂搭好了,死者家属哭哭泣泣的把死者从他生前的卧室请到了灵堂上。
在入殓的时候,我猛然看到一团黑气从死者的身上散开。(当然只有我看得见。)
“怨气?”
我不由得一惊,忙走上前揭开搭在死人脸上的白布,心里顿时一沉。
死者双眼没有闭上,也没有死相,他是被怨气缠死的?
“又搞事儿了。”
刚才我没有发现,是因为这股怨气不是死者的,这里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家都奇怪的看着我,我忙说:
“我跟忠叔学了一点,想看看他?”
主人估计听说过,也没有在意,我便退开了。
这个时候,几个道师爷来了,都是那种民间的假道士,他们只是把锣敲得响 一点,唱得大声一点,更多的是卖死人用品赚钱。
我从忠叔那里就已经发现,死人的钱特别好赚,从没有人讲过价,怪不得忠叔当年发现了这个商机连单位都不干了。
农村死人大多都是请的这种道士,和忠叔一个级别的,懂一点点风水,点个穴,看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
那些真有道行的道士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低级的丧事。
我暗暗观察,那股黑气散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怨气是从哪里来的?
我就想到了才死的田四有。
没那么快吧?
几个道师爷很快就摆好阵势敲敲打打起来。
那股散开的怨气愈发微弱。
出了怨气就是很可怕的事,我想道了才出在慧姐身上的那件事情。
我忙对三姨小声的交代了几句,让她去安定一下死者的家属,我要做点事情,如果我贸然的上手,怕会引起死者家属的不满。
在农村打扰死者是大不敬。搞不好还要挨一顿捶。
三姨知道我在忠叔那里学东西,便上前对死者家属说了一些话之后,就对我点点头表示主人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