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忠烈之后
杜珺把公文包里的资料一摞摞拿出来，说道：“有个人，云警官一定听说过，夏郢。”
云念慈：“……”
韩华黎坐在云念慈身边，小声问：“那是谁？”
“是当年段乘苍联系最为密切的线人，是刑侦局在巴赞特贩毒集团中的卧底。他不是警察，是生活在边境的村民。”
“他生活的村庄以种植罂粟为生，整个村庄深受其害，后来碰到警察后，他被警察救了下来，拒绝了警方安排好的救助，想要去当卧底，帮警方剿灭那些可恶的毒贩。”
“夏郢帮警方提供了很多有利的线索，是一大功臣。”
“但是就在2005年，在一零二一毒品枪击案发生的第三天，夏郢身份暴露，被残害致死，没有骨灰，没有留下任何遗物。连个衣冠冢都不能给他立。”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暴露，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巴赞特的手下拎着他的人头给警方发视频挑衅，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进行调查时，刑侦局比禁毒局还卖力。”
“夏郢的死讯传来，段乘苍深受打击。”云念慈说道，“他突然有一天和我提出，他想退役。他说他不想干了，太累了。但是他要面子，不想让大家知道他是因为心理承受不住而退役，所以才会说是因伤退役。”
“没错。当年段警官提交了申请，上级也批准了。但其实他的信息并没有从刑侦局的在职人员系统中删除，只是加密，除局长权限外，其他人看不见他的资料，在外人看来，他退役了，其实他并没有退役。”
云念慈笑了笑：“直到特遣队聘请他当教官时，我才知道这件事。”
“不难发现，段警官和领导共同设了一个局，但是为什么设这个局，具体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杜珺的声音放低。
“当年的刑侦局局长，在段警官牺牲前不久离世，紧接着段警官就在任务中牺牲，他们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任务至此搁浅，直到去年。”
“去年，前刑侦局局长的妻子再一次整理遗物时意外发现了一个U盘，她把这个U盘交给了刑侦局，我们这才知道当年段警官和前局长在布局。”
“U盘当中所说的东西也并不完整，我们只知道，夏郢的暴露和死亡，可能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和龙威、巴赞特父子的发家史有关，但是他还没来得把消息传出来，就被害了。”
“U盘里最多的内容是涉及到内鬼，里面有很多名单和信息，都是段警官和前局长暗中调查出来的黑警，有一些已经被处理掉了，还有一些因为证据并不明确没有被查。”
杜珺看向韩华黎三人：“现在知道为什么年初的时候，局里突然间开始大换血了吧。”
左筠心捏着下巴：“所以……段教官当年的退役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并没有退役，因为他还需要警察的身份，游走于其他各个部门……探取情报？”
杜珺：“是的。”
郜局：“难怪啊……当年借个人，还得签保密协议。”
既然肯来特遣队，那肯定是为了情报，至于为什么只待四个月，也不难理解，待得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
杜珺叹了口气：“根据前局长和段警官留下来的资料，我们目前也只是得出上述结论，找不到其他更有用的线索了。”
“我们手上有一个案子，现在想要并入专案组一起调查。”杜珺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字一顿说道，“刑侦局前任局长的死亡真相。”
“前局长的死是病情恶化，他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先开始并没有怀疑。”
“直到我们知道了这些，才开始怀疑当年前局长的病情恶化与段警官的牺牲。”
“这背后，保不齐就有巴赞特的手笔。”
听完杜珺的话，郜局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今天这么一出，你们还不知道要把这些东西压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杜珺耸耸肩，“我们不敢保证其他部门没有黑警，刑侦局的高层里都有叛徒了，我们不敢赌你们啊。”
“哦，对，还有一个线索。”
杜珺从那堆资料里抽出一张纸：“这是当年有一次夏郢给段警官传回来的情报，其中提到了和龙威、巴赞特父子的发家史有关的事情，写得很详细。”
杜珺把上面的话念出来：“‘哥，我才听说，几年前有两个归顺条子的叛徒被发现了，被虐待得很惨，好像就是因为发现了和那父子俩身世有关的事情，虐待全程录像，说是发给条子挑衅了。’”
“‘我后来又打听了打听，但是所有人对此都闭口不谈。直到有一次有人喝醉了，跟我说，当年那俩人是老大心腹，夫妻俩，年轻得很，好像才二十多岁，还有个女儿。在那夫妻俩死后，老大还大张旗鼓找那个小姑娘，但是没找到，据说是被扔下悬崖了。’”
“‘这爷俩肯定有问题，我会想办法查的。’”
杜珺念完情报后，办公室的气温霎时低了下来，冯玉华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杜珺看了一眼日期：“2004年的。”
杨辰不顾纪律和形象，从杜珺手里抢过那张情报，双手微微发抖。
几年前、归顺、心腹、叛徒、夫妻、二十多岁、虐待、女儿……
这一个个线索摆在一起，特遣队的人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
电话那头，任久扭头看向左筠心，左筠心面无表情，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在那儿还挺有流传度的啊。”
杜珺：“什么？”
冯玉华闭了闭眼，说道：“那个所谓被扔下悬崖的小姑娘其实根本没事，现在还安然无恙和诸位通电话。”
众人：“……”
左筠心喝了口水，压下心头的苦涩：“我爸妈可不是叛徒，他们是卧底，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他们参与的所有肮脏的生意都是任务需要。”
杜珺一时间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忠烈之后。”
左筠心笑了一声，没说话。
她并不想要这个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