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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轩朗萧举,从容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永平公主挑起眉,“还以为二哥进了重华宫,就忘了坤仪宫了呢。”

二皇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却笑着道:“皇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母后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会忘本?”

二皇子亲生母亲身份低微,从前只是皇后身边的侍女,一朝得幸,竟然有了身孕,圣上并不在意,只是让皇后看着处置。

那侍女也是个短命的,本来生下皇嗣就可保一世荣华,谁知她福薄至此,竟然难产血崩而亡。

皇后看在从前的主仆情分上,抚养着二皇子,便如同半个嫡子一般。

皇后在一旁看了一会,打圆场道:“好了,你们兄妹俩感情好,惯爱玩笑的,珍珠,给二殿下上一盏君山银针来。”

皇后问二皇子:“和韩氏相处得可还好?”

“韩氏温顺可人,侍奉儿臣勤谨,自然是好的。”

皇后点点头,“毕竟是成国公之女,不管你心中如何,面上要过得去。”

这话说的是当初韩氏想着爬上御榻的事。

这样不安分的女子,二皇子是半分不想沾染,奈何要取得宣国大长公主和成国公的支持,联姻是最快的。

三皇子身后有江夏郡王府,二皇子怎么也不能被底下的弟弟比过去。

其实二皇子当初接到赐婚时,很怀疑皇帝是借此警告他,不过宫人所出,对皇位不可生出妄念。

转而又笑自己多疑,韩氏再不堪,身后的势力总是实打实的。

“儿臣明白,就算是看在大长公主、成国公的份上也会给韩氏正妃的体面。”

皇后遂不再多言。

二皇子问起永平公主:“皇妹今日怎么进宫了?”

永平公主刚想回,皇后就接过话头,“永平小女儿家,爱撒娇,想本宫了。”

转头对永平公主道:“待会儿去给圣上请个安,圣上素来疼你,见了你也会高兴的。”

二皇子也说:“诸皇子、皇女中,父皇最疼爱皇妹,咱们都是望尘莫及。”

永平公主抿了抿得意的笑,她是皇后所出,自然是理所应当,看二皇子也顺眼了些,虽然是不入流的宫婢所出,但胜在会说话。

皇后问二皇子,“圣上之前交代你的差事办得如何了?”

二皇子胸有成竹,“母后放心,儿臣办得妥帖,父皇知道了一定高兴。”

皇后点点头,道:“叶美人虽说已经降位,她身后的叶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影响还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一日不登临太子之位,就需一日小心。”

二皇子自然是明白这些的,“除了三弟,还有五弟,梁昭仪出身将门,军中势力不可小觑。”

皇后淡淡道:“后宫中本宫替你盯着,前朝的事你还要自己上心,让圣上看重你才是第一要紧事。”

二皇子笑道:“多谢母后,有母后为儿臣筹谋,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永平公主听了这半晌话,闲闲开口:“听说那徐氏长得活脱脱一个妖精模样,二哥觉得呢?”

二皇子装作不解其意,只是道:“儿臣虽去了重华宫,不过是陪着三弟他们凑个热闹,并不敢仔细打量贵妃。”

永平公主哼了一声,笑了起来,“三弟也真是的,叶美人降位,他就跑去重华宫求情,也不知道叶美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在仇人面前屈膝,会不会气晕过去?”

在永平公主看来,哪怕是在紫宸殿前跪上一天,也比向敌人低头强。

二皇子却不以为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勾践亦能卧薪尝胆,若是向贵妃低头能换来复位,换作是他,也会和三皇子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并没有反驳永平公主。

永平公主起身道:“说了这会话,也该去见见父皇了,母后,儿臣告退。”

永平公主要走,二皇子也不便久留,于是准备一同出去。

德全就是这时候来的。

身为皇帝的近侍,永平公主对德全还是有几分尊重的,笑道:“内侍监怎么来了,是来找母后?”

德全摇了摇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陛下请您走一趟。”

皇后笑道:“果然是父女,心意相通,陛下找永平什么事?”

德全却没有明说,只是道:“殿下去了就明白了。”

见德全避而不答,皇后隐约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她是皇后,若是动不动就跟着永平去,未免太失仪。

二皇子连忙道:“我和皇妹一起去。”

皇后点了点头默许。

*

皇帝看到御史弹劾的折子时怒气上涌。

皇后在坤仪宫想得好,想把永平公主打死驸马房中人这事捂下,却不知道驸马不愿意忍,早就将此事宣扬出去。

永平公主和二皇子刚进殿,永平公主一句“父皇”还含在嘴里,皇帝劈头就扔了道折子来。

折子边角锋利,幸亏没砸到永平公主头面上,否则怎么也要留下道血痕。

二皇子反应快,利索地敛袍跪下。

永平公主还直挺挺地站着,皇帝突如其来的怒气把她吓着了。

二皇子悄悄拉了拉永平公主的衣袖,低声道:“父皇正在气头上,皇妹你快跪下请罪。”

永平公主置若罔闻,执拗地问:“儿臣做错了什么,父皇这样喊打喊杀的。”

皇帝怒气未消,冷笑道:“孽障,你还有脸问?你说,无缘无故你怎么能打杀驸马那个外室?”

永平公主没想到这事已经被捅到御前,饶是如此,也不肯低头,“杀了又怎么样?一个外室而已,也敢怀上驸马的血脉,儿臣没灭她九族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二皇子在一旁听着,明白永平公主为何突然进宫,感情是在外头闯了祸。

虽然反感永平公主跋扈,但和坤仪宫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也不得不为她说话。

“父皇息怒,皇妹再怎么样也是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驸马蓄养外室,本就有错在先,皇妹不过是一时失手。”

皇帝衔了“失手”两个字重复道,“好一个一时失手,御史弹劾的可不是你杀人这样简单!”

“而是你虐杀那外室!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你强行剖出!”

“永平,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残忍的手段?”

二皇子震悚难言,原以为只是杀了个人,按着永平公主的身份,大不了训斥几句,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竟然用上了这样的手段。

永平公主咬着唇,一脸的不服,“儿臣是天家贵女,父皇的血脉,驸马却教一个卑贱的外室越过儿臣,让儿臣颜面何存?皇室的颜面何存?”

皇帝见永平公主仍然顶嘴,勃然大怒,“你还知道颜面?做下这样的事也没有半分愧悔之心,朕平日里都白疼你了。”

永平公主寸步不让,想到皇后都要暂避贵妃锋芒,怒从心头起。

“父皇疼儿臣?父皇若是真心疼爱,如今怎么会在这儿为了些许小事问责?说什么体统、颜面,父皇强夺臣妻,不顾朝臣非议,难道就成体统了吗?”

德全见势不妙,悄悄退出殿外,吩咐自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