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一行人历险寻鼎途中,遭遇义军劫掠百姓。山村里一片哭号,已经被官府征了粮的百姓,剩下的粮食又要给义军强行“借用”。义军比寻常土匪强盗更强,又怎能抗拒?
乱世之中,直接杀人吃人的都有,借粮又何足为奇?有道是:“乱世人命比草贱。”又有道:“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乱世里的平民百姓,只能自求多福,实在不行也就卑微屈辱地死去。
现场被劫掠的百姓,看来已经是死路一条。反抗就会被杀死,不反抗就会饿死。他们都已经绝望了,只能哭天号地等死。
吉义一行人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但顾虑到对方是江淮义军的人马,不能造次动手。一来他们人多势众,二来听说江淮义军里面有许多门派的人,少不得也有白莲门和青莲门的人,要讲些情面不是?
吉义一行人就上前好言相劝。但是对方不听,反而喝问:“你们什么人?敢来阻挠大爷们的事!不借粮我们吃什么去?”
因为我方四个人都有乔装改扮,对方尽管没有认出我方的美女,但发现我方有宝物——宁梦的箜篌,一个小头目笑道:“你们看来是卖艺的吧?小伙子耍枪棒,小娘们弹的这叫什么玩意?”
由于箜篌是民间少见的乐器,他们都不认得,但觉得宁梦的箜篌古色古香,一定是值钱的东西。就叫一行人留下那玩意滚开,莫要再管大爷们的事。
吉义一行人一时没吭声,互相使眼色,究竟要不要打?还没决定,对方有一个人猛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姜棠大叫道:“这敢莫也是个娘们!”别的人仔细一看,纷然叫道:“真个是娘们!”“看这么高大,我一眼还以为是个汉子!”“哈哈哈!是个女汉子!”
姜棠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女汉子?自己可是女人味十足的美女,要不是出行在外,才不会打扮成汉子的样子。结果给他们发现了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姜棠就从背囊里抽出了蔷薇长鞭。华丽丽的一根武器,荆棘上刺着一路上采集的山花,又香又美。
如此美妙的武器,对方一见之下并不害怕,反而更加相信这是杂耍队伍。杂耍队伍里女人用鞭子的大有人在,可以表演各种用鞭子打中靶心、打灭蜡烛、打陀螺旋转等节目。他们越发轰然大笑起来:“真个是耍杂耍的!”“小伙子小娘们,结伴逃荒耍杂耍糊口啊?”“不如来加入我们义军如何?”“是啊,大家正缺乐子!”“放心!我们义军纪律严明,娘们在军中也不会不受尊重!”
吉义见姜棠亮出了鞭子,心想已经没法善罢甘休了,索性就打吧!但见对方只是大笑,似乎还有不打的余地,还是再忍一忍,继续以好言好语,拱手说道:“列位义军将士啊!实不相瞒,在下姓吉名义。望列位看在下薄面,放过这一方百姓。”
“吉义?!”对方众人瞠目相视。
呆了一会儿,有人问道:“吉义?敢莫是那个……值得一万八千金的吉义?”
如今吉义之名天下皆知,这边江淮义军自然也知。吉义点点头,承认道:“是我。有缘与列位相逢,敢请结个善缘。听说贵军之中有不少三莲门的法师,我有不少白莲门的朋友,也有青莲门的朋友,所以咱们其实是一家人!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对方众人又大眼瞪小眼交换了一阵眼色。然后一个人便骑上马飞奔而去。过了片刻,带来一个大头目。
那身穿红色法袍的大头目,身躯魁梧而且面相不凡,棱角分明的四方脸,脸皮红铜色,大鹰钩鼻子,眉目卓显悍猛。发黄的髯须,又多又长又卷曲,从耳鬓到颔下包住了整个脸庞。由于天热,其胸部和肩部从袍子里袒露出来,都是红铜一般,显得十分健壮。其武器是一柄硕大的鎏金镋,头部与三股叉略有一点相似,重量看起来要重得多,柄上裹着红漆,姑且称之为“红漆鎏金镋”。这看来是个法武双修的厉害法师。
吉义忙请问其尊姓大名。那法师扫了一行人一眼,答道:“山人公羊涉。”——这么五个字,以为吉义一听就知道自己大名。
公羊涉在江淮确实很有名,但是吉义却没听过。虽然没听过,嘴里又不能说我没听过你的微名,吉义脸色恭恭敬敬道:“原来是公羊涉大哥。在下吉义,虽然以往不曾相识,今日一见也就……”
吉义一边说话一边抱拳,想要客套一番。然而对方并没有耐心,立即沉下面孔,打断道:“小伙子!你要冒充妖人吉义,还嫩了点!能杀两个节度使的妖人,岂是你这副孬种样子?”
对方众人刚才一时鸦雀无声,听大头目说到这里,这才爆发出一阵笑声。原来是假的啊!大头目见多识广,他说是假,那就是假了。众人都觉得自己也没看出眼前这小伙子有何过人之处,怎么可能是名震天下的妖人吉义?倒是那个很高个子的大姑娘,感觉还要多些气概。
一片笑声之中,吉义有点灰头土脸之感。大丈夫能屈能伸,吉义仍然忍耐着性子,和颜悦色说道:“不管在下是不是吉义吧,在下其实也没想用吉义的名头招摇撞骗,只是想要劝贵军,莫行不义之事……”
“小子懂个屁事!”公羊涉当场喝住吉义,指着宁梦手臂托着的箜篌道:“小娘们那玩意留下,算是给爷们赔罪。你们这便滚吧!以后记个教训,莫要无事生事!”
这么一说,公羊涉觉得自己很仁慈了——对于妨碍本军办事的小子与娘们,只要他们留下一件宝物就可以走,这是何其仁慈的处置?
然而吉义一行人岂是孬种与弱女子?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姜棠当场发作,一鞭子直抽向公羊涉面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