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禄公公。
因为是侧站的,他正好面向肖知行,此时一双眼睛瞪的牛大。
张贵妃则已经盯着肖知行,半扶着长案,一副受激要晕倒的样子。
她这样的反应,自然引起了皇帝和太后注意。
然后,母子俩也开始瞳孔巨震。
赵云奇豁然起身。
脸上的神色从震惊、惊疑、梦幻、悲伤、欢喜、激动、又惊疑轮番进行变化,可谓精彩至极。
太后老人家已经扶着头晕眩起来。
靠着同样震惊的贴身嬷嬷,闭眼再睁眼,又闭眼,最后睁眼。
燕云台陷入压抑的沉重寂静中。
除了在状况外的,连年轻一辈都屏住呼吸,感觉到了不妙气息。
唯一只有肖知行,神态轻松自在,正把玩着自己的剑柄垂须,眼睛四处张望,一副单纯好奇样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感觉莫名。
【咋回事?大家怎么看到咱们郡主是这副鬼表情?】
【就是,郡主长的吓人吗?辣么漂亮飒爽,他们眼瞎吗?】
【呃,会不会,郡主的相貌确实吓人?】
【说什么呢?谁吓人?!】
【他们这个样子,分明是看见了熟人的反应!!】
【而能让皇帝到臣子都这副鬼样……只有……】
【我也有个猜测——】
【我也有个猜测!!妈呀,这要是——咱们的历史要改写了!?】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不配!!】
【呃,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啊啊啊啊,不要啊,郡主是大元帅的崽!】
【嘶,有没有可能……?】
【大家别急,我们去星网郡主超话讨论,先看大戏!】
百苏直接道:“总不会郡主是……皇帝的崽吧?”
弹幕疯了,星号乱码密布。
肖知行想,观众还是很聪明的,猜到了某些事实。
不过,自己到底是谁的崽,她也不知啊。
燕云台。
气氛愈发压抑,直到赵云奇坐下,脸色恢复平静。
他深深看一眼肖知行,捏紧杯子举起,“朕和大家共饮一杯,明日围猎,希望诸位才俊尽展所能,让朕看看尔等风采。”
大家回神,齐声应是,宴会似乎渐渐热闹起来。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都心不在焉。
尤其是看到肖知行隔空和李文秀、霍百军等人举杯,笑容璀璨若骄阳。
时空流转,那日那人,也是如此明媚张扬。
肖知行闲闲地捏着杯子,对每一个看自己的人都笑笑,惹的那些目光受惊般收了回去。
她越发自在,还故意朝旁边已经快僵硬成石雕的平侯举杯:
“平侯爷,我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无聊的很,让您夫人指点指点我?”
她的音调很平常,现场却静了一下。
显然都关注着她呢。
一个个动作下意识停止,或侧身或侧目,佯装不在意,却都竖起耳朵来倾听。
平侯摇摇欲坠,僵着脸汗水直冒,都不敢和她对视,嘴里颤抖支吾:
“我、我夫人也、也不甚懂,您…您找他人……”
肖知行忍不住轻笑出声,“平侯您这是怎么了?天也不热,是病了?您老可得保重身体啊……”
这人是缺了多大德?快要吓死了吧?
平侯重重哆嗦一下,脸色惨白,眼神惊恐,感觉汗毛都炸了起来。
然后,这么大一胖子,竟然哭了。
就那么坐着,哭的稀里哗啦,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
肖知行:……
她咳咳,真这么害怕?不会肖嫣是被他“害死”的吧?
被平侯哭的,大家都没心情了。
赵云奇率先带着太后和贵妃急匆匆离开。
肖知行看够了戏,也懒得再待,他们一走,她就起身。
其他人默契地没有走她前面,皆目送她迈步。
“知行,等等我。”霍百军追出来,“咱们去行宫外跑马?”
肖知行走到燕云台边檐栏杆前,回身,“那等等如书和文秀,一起去。”
“大善,待我再喊几人,热闹。”霍百军又蹿走去呼朋唤友。
她所站就在出入口台阶上。
负手俯瞰行宫巍峨风景,身后渐渐有了脚步声。
当先出来的是张家人和太师府。
两家长辈看到她背影,顿了一下,才慢慢走近,到了旁边。
胡子雪白的老太师李逍停住步伐,状似和蔼笑问,“郡主,回京有一年了,可还好?”
肖知行转身,拱手,“回老大人,过的还不错。”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老朽先告辞了。”
“您慢走。”
李逍,也是肖嫣曾经的老师。
从殷朝到大盛,屹立不倒,手段了得。
张家大老爷和大夫人同样顿住,看她一眼,仿佛脚下有刺,带着人迅速离开。
肖知行微笑,目送他们下台。
张家?
肖嫣的亲舅家,张贵妃母家,现在一家子的富贵。
之后一家家从旁边过去,肖知行目不斜视,她当他们的视线不存在。
心里倒把各家都记住了。
包括他们和谁走的近,和谁不对付,有了个基本印象。
“郡主,走,走……”霍百军带着几个熟面孔走来,“文秀姑娘她们呢?”
“我让红梅去问了,在下面。”她们得送长辈离开才能脱身来玩。
一行年轻人往台下走去。
到了护卫们处,肖知行似有所觉,回身上眺。
她刚刚站的那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紫袍太监,正遥望着这边。
霍百军跟着回头,咦一声,“那是……罗满公总管?”
肖知行收回目光,“他是何人?”
霍百军一副和她分享秘密的表情,“他可是武道高手,据说全天下能排前三。”
“曾经是前朝殷帝的近身太监,后面跟着侍候陛下,十年前就很少露面了。”
“你倒是眼利,这么确认?”
“嘿,我小时候进宫,见过他出手对付刺客,记忆犹新,后面缠着我祖父打听了他的详情,他这么些年又没变化。”霍百军得意。
肖知行含笑,不再提这人。
有什么好提的,肖嫣曾经梦中惊醒,满含怒气失望痛苦地喊过这个名字。
可以想见,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事情。
下了燕云台,和林如书、李文秀还有其他两个姑娘汇合,一行人就各自牵了自己的马,到行宫外开阔处跑马。
她跑了一圈就没再参加,和林如书牵着马慢走,看其他人玩。
林如书低声道:
“我母亲告诉我,这次确实是为了给大皇子选正妃,双方若愿意,陛下可能会下旨赐婚。”
“不经选秀?”这么急吗?
不过也是,大皇子都十五了,皇帝似乎一点也不急着给他安排婚事。
这可能是张贵妃急了。
“封家那位义公主不愿意,张家姑娘倒愿意,不过贵妃应该是想让大皇子娶张家以外的姑娘。”
林如书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知行,你父亲不在,府里又没有长辈,若没那个心……最好避一避。”
“不担心你自己?”
肖知行忍不住勾勾她发梢,自己吗?
哈,这会他们怕是还在惊惧中,敢让她做大皇子妃才怪。
林如书嗔她,“我父亲不想我入宫,我也不想。”
“那就行,不关我们的事。”肖知行攀住她肩膀,“走,再跑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