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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五月初,风子辞职火锅城,找了个人生第一次自己担纲做凉菜的酒楼。

“千里香大酒楼”,名字听起来是不是有些高大上,但的确也不错。

不错在总面积比大望火锅城还大,它分上下两层。还有就是它主打温州菜,以川菜为辅。

这种定位很少,原因就是老板是温州人,老板还是一个大型汽配城的最大股东,所以很有钱,人缘也好。开个酒楼主要是供自己请客消费,至于盈不盈利,那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试完菜后,厨房给风子配了个小工,就算正式开始了自己在北京的第一份可称作师傅的工作。

他这个酒楼雕刻由热菜师傅完成,冷荤间就做酱卤和凉拌菜,相对比较简单。给风子的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已经是他刷碗时的三倍还多了。

一个人在努力解决温饱的时候是没有多少意识牵引去跟别人比的,他们只跟自己比,跟昨天跟过去比,只要是提高是进步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要是在往上走,哪怕是艰难的移动,也是好事,风子当时至少在事业上是这样的。

就在千里香酒楼,在保定化肥厂和风子一起当保安时处的很好的纪伟,跟风子联系上后,说要来大京打工,最好是可以学点手艺的厨房,于是风子就把他介绍到厨房给热菜打荷,学习炒菜。

慢慢风子发现在整个厨房有两股势力在暗潮涌动,一股是以经理为代表的温州菜力量,一股是以川菜师傅为代表的川菜势力。由于菜系把凉菜分的不是那么清,但相比风子跟川菜师傅来往比较多,哈哈,所以无形中也就归为川菜势力了。

其实,厨房的矛盾,有时候谁也说不上来具体为啥。一般都是先有少数人因为某件事发生矛盾,彼此不对眼,时间一长,无需人指使,所有人各自就开始站队了,这是很多饭店的后厨都有的情况。

但这种情况如果把问题单单归到是某件事引发的,也是说不过去的。它也是有根源,也是有它发生的环境和氛围,有它滋生的土壤。

为了和“温州菜”帮的人产生不必要的麻烦,风子和纪伟两个人在外边租起了房子住。

纪伟好像不需要给家里寄钱,感觉家里还在经常贴补他似的,所以租房子的钱全是纪伟出的,风子一分没花。

纪伟经常给风子念叨说经理不是好东西,经常找机会整他。比如经常到分派给他的那两个冰柜检查,一发现冰箱凌乱或有变质发霉的东西就罚他,这个月都好几回了。

风子也讨厌经理,但感觉对他还算过得去,最起码到现在还没故意找他茬罚过风子钱。

可经理对纪伟那就不一样了,不知道两个人属相不和还是就认定了要打击川菜帮就得从纪伟下手,反正就是眼里容不下他,欲除之而后快,不对,是欲开之而后快。

“我俩收拾收拾他怎么样?”躺在床上纪伟对风子说。

“咋收拾?”

“我听说了,他经常去雪燕那里,偷情必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啊,所以我俩就埋伏在他回家的路上,干他!”

雪燕是千里香酒楼服务员,也在外边单独租房子住。

“那我们不暴露了吗?那还想干不干了?”

“我们把脸蒙住,再加上夜色,即便他怀疑也不敢肯定。再说有一点怀疑也是好事,让他知道欺负人的后果!”

风子想想纪伟说的话也蛮有道理的,于是就答应了他,觉得这种事大多说的时候义愤填膺,浑身是劲,说完就完,有几个当真的。

没想到第二天下了班,纪伟就告诉风子:“今晚估计他要去雪燕那里,我们做好准备!”

“怎么做准备,难道还需要磨刀?”

“那倒不需要,我们只需要在他出现的周围等他就可以,拿啤酒瓶就能削他!”

对这种事不但风子没有干过,连想都没有想过,所以全程都是听纪伟安排。

根据纪伟打听得来的信息,他俩提前在一个不是特别显眼的地方找了个烧烤摊,点了肉串,一人要了瓶啤酒边喝边观察。

为什么说肉串而不是羊肉串呢?因为好多商家都是把诸如鸭肉之类的肉在羊油中浸泡后冒充羊肉,外行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一般饭店下班都基本是9点过后,把下班后捯饬的时间算上,就算10点左右经理到雪燕那里,两个小时应该足够他折腾,那么12点左右也应该回家了。这个点,街上小风一吹,凉嗖嗖的,特别舒服。闲得冒烟没事溜达的人也准备往家走了,平时热闹非凡的街道这个时候也褪去了一天的毛躁,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纪伟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口,撸完前面要的肉串后,纪伟又要了20串。为了出口恶气报复经理,随着时间的推移纪伟的成本也在不断加大。两人不可能干坐在人家那里什么都不点或点几串慢慢撸,撸完就不再点了,那样人家老板也不太愿意。

又过了一会,纪伟用长长的肉签碰了下风子的手,脸微微转了一下示意风子看。

这时候是12点刚过,经理的身影出现了。

风子和纪伟一人手里攥着一个啤酒瓶悄悄跟过去,边走边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剪了两个洞的头巾,各自蒙上。纪伟在前边追经理,风子紧跟着在后边追纪伟。

“咣当”一声,纪伟扔出去的啤酒瓶砸在经理后背上,掉落在地里碎成了片。

经理显然受到了惊吓,猛地回过头来,当看到两个蒙面人向自己扑过来时,他没有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撒腿就跑。

风子一看经理开始跑了,急忙对着纪伟前面的那个身影就把啤酒瓶丢了出去。

明显没打上,啤酒瓶在一间写着“美美理发”的门面房前面台阶上炸裂。

酒瓶虽然没打在经理身上,但啤酒瓶炸裂的声响和后边他俩追赶的气势,很明显促使经理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其实,经理比风子或者纪伟任何一个人的块头都大,这要是在白天,从气势上他俩明显就处于下风。

可在夜色掩盖下,一切事物都不是他本来的面目,甚至会颠倒事实。

经理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意欲何为,所为何故,但他很明白这个时候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才是王道。

经理从个头和力量上都强过风子纪伟,很快就甩开他俩,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屋后,风子和纪伟相视大笑,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第二天上班,没看到经理,风子心里有些忐忑了,会不会昨晚给吓出毛病卧床不起了?

他俩知道经理不可能那么脆弱,但能感觉到昨晚的行动应该会有一定效果,经理也会想很多,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应该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