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究是停了，只是叶子上的一些树叶时不时还滴落下几滴雨水，滴在军营里的帐篷上，不远处杂草堆里蝈蝈争先恐后的叫着。虽是盛夏，却格外显得悲凉。
“唐大将军，襄阳城已经攻克，皇上他，还没醒吗？”陈石卸下铠甲，来到大营外，瞧见唐义在门前徘徊着，打了一碗水就朝那走了过去。
“原来是陈石啊，还没呢，不知是风寒还是什么？几个御医刚走，若是施才那小子在这，会不会好一点？”
“好吧，怎么不见赵大人？”陈石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雨水，挥手示意开始生火做饭。
唐义叹了一口气，痛苦的摇了摇头。
“德高，走了。”
“什么？”陈石瞪大了眼睛。
“唐将军，你在逗我吧？赵大人是我大周之柱，岂会？”
“唉！在掩护皇上撤退的时候，和阿史那蒙同归于尽了。”
“唉！”唐义摇摇头，坐了下来，开口说道：“不过秦欢回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听小唐将军说，大理卿有通冥衣的嫌疑？”
“不知道，事实未查明之前，不可乱说，文礼这孩子怨气重，本来说是，等北伐回去，就让他和德高家的侄女诚薇成亲，这如今，唉！”
陈石点了点头，坐在唐义身边，说道：“是啊，我也觉得秦大人不会是这种人，当年秦大人可是随我们一起诛杀徐本忠的人，也是他一路出谋划策，岂会轻易通敌？只是，周心周将军该？如何是好？”
“是啊！只是，徐琳改嫁周心，现如今秦欢他……混事！这事皇上做的太草率！现在秦欢还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指不定会……”
“二位将军，皇上醒了！”贴身太监胡兴走了出来。
“胡公公，有劳了。”陈石问候道，和唐义走了进去，跪在周然的床前。
“陛下，您可算醒了！”唐义跪着挪了过去。
“襄阳……襄阳城……”
“回陛下，襄阳已被臣收复了！”
“那就好，那就好，免礼，快起来！”周然露出微微的笑容。
“怎么不见德高呢？”
唐义看看陈石，不知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会后，他还是支支吾吾的张开嘴。
“陛下，德高他……他……”
“德高怎么了？”
“赵大人他，没了。”陈石咬咬牙说了出来。
周然先是一顿，用尽全部力气瞪大了眼睛，惊恐的说道：“什么？德高？死了？你说赵让尘死了？”
“是，陛下。”陈石低下头，不敢看周然的眼睛。
“陛下，节哀！”
周然眼角处滑落几滴泪水，无力的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说道：“胡兴，传旨，封赵让尘为忠王，加封太子太保，配享太庙，世袭爵位，以王公规制，厚葬！谥忠武！”说完周然悲痛的喘不过气来。
“臣，遵旨。”
“陛下，秦欢，他，没死。”唐义说道：“此事，陛下……”
“朕……咳咳！”周然突兀的咳嗽着，咳出几缕鲜血，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太医！太医！”唐义大喊着，冲出帐外：“太医呢！快来！”
“传荀安！”周然轻声说道：“唐义，叫太医也没用了，朕知道，朕是被阴玺反噬了！现如今，依你二人看，秦欢之事如何是好？”
陈石点了点头，回应周然：“秦大人为国为民，在任期间，恪尽职守，百姓无不赞扬，此番攻打襄阳，护驾也有秦大人的一份，依臣愚见，昭告天下，恢复秦大人身份，官复原职。”
周然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切，太超乎自己的预料了，他想杀掉秦欢，这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他无法得知秦欢是否还忠于大周，忠于自己。然而如今赵让尘身死，自己也不能保证能操控御龙杵诛杀秦欢，摆在自己面前的好像只有一条路可选。
“只是，有传言说是，秦欢有和冥衣接触的嫌疑。”唐义回应道。
“不，这一点我不相信。”陈石摇了摇头：“我不相信秦大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连秦欢都加入了冥衣，那还有谁不是冥衣的人呢？几年前秦大人不是一直和冥衣死磕么？冥衣的人早就恨死他了！”
“陛下！臣荀安，参见。”
“你二人先出去吧，其他人也都出去吧，我和荀安单独聊聊。”
陈石起身，看了看唐义，走了出去，站在大帐外的不远处。
“起身吧荀安，你三哥回来了，皆大欢喜啊。”周然咳嗽了几声。
“谢陛下，您龙体要紧，少说点话，休息一会。臣一直在。”
“不不不，荀安，朕时日无多，寻舟又不在这，只能和你说些知心的话了。”
“陛下。”荀安浑身颤抖着，他知道周然的日子不多了。
“如今德高身死，能撑起大周的只有秦欢了，只是，朕怕秦欢恨朕。”
“三哥不会是那种人的，请陛下放心，臣用性命担保，三哥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三哥要行不举之事，臣会以命相搏，臣忠于大周，更忠于陛下。”
“有你这句话，朕放心了！”周然依旧担忧着，他怕秦欢在自己死后，伙同旧部，伙同冥衣造反。然而荀安对自己说这些话后，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有些事情，朕说不出来，朕想你也知道，秦欢也知道，朕是不得已而为之，朕知道他不会来见朕的，只是请你告知舒颜，朕对不起他！”
荀安一惊，他从未听说过皇帝给臣子道歉，忽的眼角一热，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