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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赶制护膝,没跟着凤辇来。

服侍白秀这活,就交给了千斤,他曲着手臂,供白秀搭扶。

出了暖阁,白秀瞥了千斤一眼,悄声问:“你把她打成什么样啊?”

“嗯?”千斤不解。

白秀见他茫然,她迟疑一下问道:“不是你绑的?”

“是我,”千斤如实道,“昨夜把她绑去五块石了,一个时辰,她没睡。”

白秀皱了下眉,压低声音:“听真契禀告皇上,卫妩摔伤,所有太医都去了承乾宫,说是伤得很严重。”

“她的伤……”白秀疑惑地抬起眼睛。

千斤明白过来,笑了一下:“我只绑,没伤她。她的伤,是她自己撞的。”

白秀:“啊?”

听完千斤的描述,白秀扯了下嘴角。

竟然能想出来,凭一己之力撞倒石板这等妙计,卫姐也是个狠人了!

千斤默了一下,讲道:“太子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碰巧去了那里,看见她了。我将他打晕,可刚才看,他约莫是猜到了。”

“要杀了他吗?”千斤垂眸看白秀。

“啊不!”白秀听后吃惊,连忙摆手,“不不不,他与太子是自己人,看到也没事。”

千斤点点头,小声问:“那今夜,还绑吗?”

白秀嘿嘿一笑:“能绑则绑。”

···

等到了承乾宫,卫妩叫人传话,不想见她,连大门都不让她进。

白秀便依着她,在正街、她宫殿外,跪了她两个时辰。

入夜,卫妩又被绑到了五块石。

这一次,她冷静许多,或许是经历过一遍,有了经验,没再撞石板,又或许是身上淤青太过疼痛,也没力气撞石板。

她大睁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左右瞧看寻找贼人!

日出日落,昼夜轮换。

白秀白天跪街,膝盖要废。

卫妩夜里被绑,支离破碎。

在被绑第五次后,卫妩有些恍惚。

每次都是没有意识地出现在那,又没有意识地回来。

她不敢说有贼人绑她,只问夜里有没有生人进来,宫里人都说没有,可是她明明在五块石那被绑了许久。

有一次,叫半夏和小钱子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可晚上她又被绑去了五块石。

第二天醒了之后,半夏和小钱子说没忍住睡着了,但保证没人进来过。

卫妩突然灵机一动,想试验一番,那贼人敢不敢去天子殿绑她?

是以,卫妩待日落后去了天子殿,自请陪伴圣驾。

这一夜,白秀便得了空闲,没叫千斤去绑人,关紧自个儿宫的大门,带着宫人玩起了投壶游戏。

【天子殿】

老皇帝上药劲,深耕无休无止。

卫妩眼角流泪,做晕了,疼醒了,反复数次到天亮。

老皇帝咳嗽,撑起身喝了口茶,而后看向身侧:“阿妩累坏了吧?”

卫妩眼圈青黑,目光发直,嗓音嘶哑:“回皇上,阿妩……不累。”

老皇帝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既然阿妩不累,今晚再来陪朕吧!”

卫妩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

她登时仰面看向老皇帝:“皇上!今夜……今夜还是叫皇后来陪伴皇上吧!”

一夜运动使她筋疲力尽,从快乐运动到苦不堪言。

被绑去五块石,她只是不能睡一个时辰。那贼人在她打瞌睡的时候,总于暗处掷石子打石板,吓醒她。

陪寝的话,是整晚没得睡……

“哦?”老皇帝拨开卫妩脸上的发丝,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朕很喜欢阿妩陪。”

卫妩轻咬唇,迷恋地望着老皇帝,羞赧道:“皇上龙威,使劲起来不管不顾的。阿妩想陪皇上,可……太疼了,吃不消……”

“是臣妾身子不争气,不能日日伺候皇上。”

卫妩突然暗恨,白秀竟然能一个人连着伺候好几夜,果然是得贱人贱骨头,才能扛得住!

老皇帝抿着唇微笑:“是朕渴求阿妩,把持不住。无论谁伴驾,朕的心永远在你那里!”

卫妩感动:“皇上~~”

···

日子匆匆,五日即到。

四月二十六·巳时

白秀坐上凤辇,赶着去百花园。

冷冰凝爱与梦翠霜是个极其喜爱花的少女,投其所好,她想让她欢欢喜喜地参加这场诗会。

世家贵女很早便到了百花园,她们初次入宫,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看什么都觉得是好的。

同样的牡丹花,都认为比宫外的艳,比宫外的香。

宫人按照白秀的意思,将百花园布置妥当。

园林之中,花木扶疏,假山石姿态万千。

花类繁多,花簇锦攒,桃红配葱绿,淡粉配艾青,铺满园中空地,留有羊肠小道。

飞花诗会这一处,八张春凳搭配长方形小几案,东、西各摆四个,其上铺设花席垫子,可跪坐。

朝南,设两张四方榻,上有长条食案。

百花围绕,稠密堆放。

人一坐下,宛如乘着榻、凳,游于花海之上。

七位贵女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闻闻花,赏赏景,畅聊嬉笑。

还有一位,在远处一假山石旁。

她仰头瞧望玉兰树,欣赏白色玉兰花,轻声呢喃:“真好看。”

须臾,她俯身,怜惜地看着地上落花。

一时没忍住,她蹲下拾花,将落花都拢到一起,用帕子包起来……

“哎!琬瑛,你快瞧那个冷家的!”有一贵女眼尖,离得老远都能瞄到冷冰凝爱与梦翠霜。

“我听我母亲讲过,冷家女惜花命薄,常葬落花,我还没信……”她惊奇地指着那处,“你们瞧,她真的在葬花!”

闻声,有贵女凑过来:“装清高呢!”

“世上落花万千,她葬得过来吗?想葬不回家去葬,非要来这葬什么花?装模作样!”

卫琬瑛盯着那处,淡漠一笑:“你们不懂,她是想叫太子看见,留下特别的印象,好当太子妃……”

闻言,那贵女面露不快:“外表看似单纯,心机这么深?我最瞧不上这样的女子,我去会会她!”

“琬瑛,你不去吗?”

卫琬瑛笑着摇头:“心机深重的女子,似幻化成人的妖精。我害怕,不敢去。”

“琬瑛你别怕,我们去杀杀她的妖气!”

假山石旁,玉兰树下。

冷冰凝爱与梦翠霜用手捧土,在撒土在打好结的帕子上。

突然听见身后:“喂!冷家的!”

她回头,淡淡地瞧了一眼。

来了三人,衫儿淡淡,罗裙飘飘,莲步轻移,微微露出银丝绣花鞋,鞋面镶粉红玉。精心打扮,容颜如花。

为首的,是刚刚放言要杀妖气的贵女,楼家嫡女,楼宝林。

她身后,左边是施家小女施青,右边是颜如玉的侄女,颜夕。

冷冰凝爱与梦翠霜缓缓收回视线,专注地继续撒土,接着用手按平小土包。

楼宝林见她不理自己,且看自己的眼神毫无波澜,像看死物一般,她顿觉愤懑:“你是耳聋了吗?我在与你说话!”

一看好姐妹受了气,施青登时急了:“冷家的,你除了葬花,还能干什么?!”

冷冰凝爱与梦翠霜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取了新的绣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她声音低柔缓慢:

“除了葬花,还能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