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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爱,自由。”南宫凌眯起眼,盯着她的眼睛,“你有心上人了?”

他即刻反手拽住她:“谁?”

白秀胳膊被他扯了一下,脚步一个趔趄,身子栽歪要倒。她下意识拼命挥舞着手,要抓东西,指尖尖细,此时模样十分狰狞,形像一只鸡爪。

南宫凌另一只手本能地去接,手握鸡爪,可仿佛烫手似的,霎那间又飞速松开。

白秀借力站稳,脑海里回响着三个字。

心上人。

心上人……

她躲闪着南宫凌的目光,不敢去迎他的视线,心脏砰砰砰地跳,都快跳出了嗓子眼,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哪有……哪有什么心上人?!我现在满心都是你父皇,你可别乱讲啊你!”

说罢,她赶紧咬住嘴。

生怕“沈长安”三个字,兜不住漏出来。

白秀扭过脸去,要继续往前走,可南宫凌仍旧立在原地扯着她的胳膊,手劲大得她挣都挣不开。

“你抓我做什么!大半夜,我要回……”

“是沈确吗?”

三更天,万籁俱寂。

一丝风也没有,周遭的气氛越发沉闷。

白秀紧闭着嘴,不再气恼地说要回去,也不回应南宫凌的话,就沉默地看着他。

可是这样不答,与承认了没有分别。

黑色面巾下,南宫凌的面色变了变,倏尔冷笑着嘲讽:“沈确那人,你觉得他会做你的面首?你就别想美事了!”

南宫凌扯着她的胳膊,朝凤栖宫继续走。

手上没个轻重,抓握得她手臂很疼,可她像是没知觉了似的,就顺从地跟着走,不挣扎,不叫疼。

白秀目光直直的,空眨着眼睛。

耳朵里幽幽回荡着,南宫凌刚才的话:“别想美事了……你就别想美事了……”

听着,心里有点难过。

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是在想美事。

到了凤栖宫门口,南宫凌倏地松开她的胳膊,站在宫灯下打量着她:“你才见过他几次,就成了心上人?仅看皮相,你真是肤浅。”

“肤浅至极!!”

南宫凌自觉语气不好,深吸气缓了缓:“即便父皇驾崩,母后也不配谈自由。你和他,此生无可能,尽早断了那份心思吧!”

说完,南宫凌看白秀仍是垂着头,蔫得像只霜打的茄子。

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蓦地伸出手捏起白秀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快把你脑子里没有用的杂念清一清,别肖想你不该有的东西!”

白秀被逼着抬头,在宫灯光晕里,看清了南宫凌的眼睛,他眼神里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的话颇为讥讽,又是这般强势。

她顿时恼羞成怒,怒火攻心,猛地拍掉他的手!

“有时候,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白秀怒视着他:“好好的一个美少年,偏偏长了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像把刀,专往人心窝肺管子里面插。淦!”

发泄完,她一把推开他,气鼓鼓地拉开殿门走进去,飞速地将门关上,无言地送客。

直到门关上,又过了会儿,南宫凌一只手攥起拳头,立在原地笑了一声。

像是被气笑的,又像是被逗笑的。

他眼里映着宫灯的柔光,同时溢满笑意,眼瞳闪闪亮亮地,似戏弄水中月后水面上浮动的碎光。

可白秀就笑不出来了。

进门后,她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把淤结在胸膛内的火气吐出去。

她眼睛扫了一圈,只见零散几处地上摆着宫灯,光晕微弱。

一间间围房紧闭着门,大家都在熟睡,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花盆底鞋子,这鞋走路“咯哒咯哒”响,会吵醒宫人。

白秀弯下身,正脱鞋……

“皇后娘娘。”

白秀一惊,忙不迭地四处瞧看,伸长脖子小声问:“谁呀?”

突然,梧桐树枝动了一下。

白秀大睁着眼睛望去,她手里提着一只鞋,一脚高一脚低地呆站着。

一道影子翩然落地,悄无声息。

随即从树下走出一个人,千斤露出脸来。白秀见是他,松了口气,继而弯下身,将另一只鞋脱掉。

千斤上前,压低声音问:“皇后娘娘是受欺负了?怎么这个样子回来?”

白秀下意识摸摸头发,长发都打了结,想是一定乱糟糟的。她耸耸肩,粲然一笑:“本宫才不会受欺负呢!皇上身边有别人陪了,本宫就回来啦!”

白秀拎着鞋朝主殿走,瞧了一眼梧桐树,轻声道:“喜欢在树上睡的话,明儿个给你在上面摆个垫子好了……”

她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但千斤听清楚了,知道是在对他说。

他对着白秀的背影,微微俯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等白秀走进主殿后,千斤转头瞄向宫殿紧闭的大门,听着动静,听到外面的人脚步轻巧地离去,他才重新飞回树上。

两个日夜,白秀跟往常一样去天子殿值夜班,给老皇帝和李侍卫守门。

但这两日,她没去东宫。

那晚吵了架,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反正,她就是不想去,也不想看臭嘴的南宫凌,更不想听半句扎心的话。

今天下午过来的时候,瞧见真契公公对着小剪子和小石头交代着事情。

她特地凑过去,听了一嘴。

原来是明日一早,老皇帝要上朝了。

真契叫小剪子去安排三十人抬龙床,将老皇帝一并抬去金銮殿。

白秀听后咋舌,一个月上一次朝,还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要不干脆就别上朝了,省得费劲……

三更天,李侍卫早早撤出了寝殿。

“皇后。”

“臣妾在——”白秀屁颠颠地走去龙床边,探着身子问,“皇上有何吩咐?”

老皇帝稍稍拉开帐幔,从缝隙中看着白秀,吩咐道:“过会儿朕去上朝,约莫午时回来。皇后用过午膳后便尽快来这,朕有话要对你说。”

白秀一怔,随即点点头:“是,臣妾遵命!”

天还没亮,真契便在外小声请示:“皇上,是时候了。”

“进来吧。”老皇帝被白秀扶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