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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白秀喜滋滋的。

邀请世家贵女、筹办飞花诗会交给了素馨做,素馨大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等回去一起选个好日子和好地方来办这事。

白秀一想要见到女主,堪比见到偶像一样兴奋!

就在她笑得特灿烂,嘴角的笑快咧到耳朵根子时……

“皇后娘娘!”

有人来拦凤辇。

白秀抿了抿嘴唇,敛起喜色,在凤辇上俯视来人,她目光上下扫视,嘴边噙着一抹嘲弄:“颜贵人?”

颜如玉原本清秀的一张脸,此时已经走了形,脸肿胀着,看上去十分不自然,像被注了水。

白秀想起,小圆子在太液池旁推她下水,就是受了芳菲殿的指使……

“颜贵人好大的胆子,敢拦本宫的路?”白秀散漫扬眉,拖着长长的腔调。

颜如玉仰视白秀,不自觉地伸手抚向肚子,记得初次与白秀相遇那天,她腹有龙胎,白秀见了则给她让路,可如今……

“今时不同往日,臣妾如今失子,皇后便斥责臣妾挡了娘娘的路了?”颜如玉眼中蓄泪,“想当初……”

“想当初什么?”

用脚趾想,也能想得出她下一句话定是要提,当初在五块石那处,给她让路的事。

白秀向后倚靠凤辇靠背,嗤笑一声:“仅让了一次路,就让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颜如玉一哽,眼泪夺眶而出,眼里含着怨恨地凝视白秀。

正午时分,又在吃饱喝足后,白秀顿生倦意。

“本宫还没腾得出手料理你,你该庆幸,”白秀嫌弃地挥了挥手,对颜如玉道,“离远点!”

颜如玉身子晃了一下,她身侧的芳草急忙将她撑住,红着眼睛道:“娘娘,若是挺不住的话,咱还是回去吧!”

颜如玉摆手,靠着芳草努力站稳,无声落泪的模样有些可怜。

她们身后的太监,万草,立时上前,对白秀狠狠地说道: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自小产过后,身子一直不好,皇后娘娘都不关心吗?竟然还让我家娘娘离远点?真是好冷的心肠!”

素馨一听,顿时急了:“你有几个脑袋,敢对皇后娘娘这般说话?!”

突然!

“砰——”

白秀身子一抖,两眼大瞪。

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惊得说不出话!

上一瞬,就,也就眨了一下眼睛,只觉身侧有一阵强风呼啸而过,与此同时,一道蓝色身影登时闪到前面,如瞬移一般。

然后——

万草飞了出去。

砸向一边的墙,一瞬又掉落到地上。

吐了血,歪着身子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霎那间,周围陷入沉寂。

许是大家都跟白秀一样没反应过来,颜如玉和她的侍婢芳草愣愣地望着,随即膝盖一软,齐齐跪下。

素馨张着嘴,瞪大了眼睛。

抬凤辇的宫人开始微微屈膝,可没得命令不能落下凤辇,他们极速回神,勉强挺起发软的双膝。

万草的近前,只有千斤一人站在那,身穿着海青色太监衣,此刻他正抬腿,掸着靴面……

白秀看了看身侧,凤舆旁边,他原先站的位置,此时已空。她又望了望,闪现到十米开外的千斤。

这是怎么做到的?!

“放……先放落……”

白秀惊得嘴瓢,话都说不利索:“落下,落落落落辇!”

宫人放下凤辇一瞬,直接跪坐在地,一同仰望千斤。

千斤掸完鞋子,转身朝白秀走去,见白秀惊讶又茫然,他朝后面指了一下,解释道:“收着力了,没使劲,他死不了。”

“啊……”白秀顺着他所指,再次看向万草,咽了口唾沫,“你确定他没死?”

千斤点了一下头,从容道:“没死,不过他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度日了。”

白秀盯着千斤,紧紧抿起了嘴。

突然想起南宫凌说她运气好,说得不错,运气好到爆……从今以后,岂止是能横着走,飞着走都行啊!

千斤回到白秀身侧,白秀挥了一下手,凤辇重新抬起。

颜如玉带着侍婢起身,赶忙往边上撤,不敢挡在前面。待到白秀经过时,她捂着肚子跟上凤辇,不管不顾晕死了的万草。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是臣妾不知天高地厚了!”

颜如玉抹了把泪,忙不迭地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妾吧!”

“停——”

素馨观察着白秀,见她摆了下手,便立时叫停凤辇。

白秀缓缓摩挲着手指,斜睨着颜如玉,忽而弯唇一笑:“这才是求人的姿态。”

颜如玉来拦轿,一定是有事求她。

卫妩想把后宫小产甩锅给太子那日,颜如玉的脸虽然没气色,但不至于如此时这般走样。见她捂着肚子又站得勉强,像是病得很重……

白秀猜想,或许是她派小圆子杀自己未成,暗害失利,惹恼了背后的人,给她断了药。

颜如玉来找她,是想求救的。

闻言,颜如玉直接跪地叩头,声泪俱下:“皇后娘娘,之前是臣妾糊涂,一心只想倚靠大树苟且偷生。如今……”

“如今看来,是臣妾依附错了地方。”颜如玉跪着往前蹭了两步,想凑近白秀一些。

可千斤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沉声道:“离远些,我脚下不分男女。”

千斤的白色靴边染着万草血,才刚那一幕太骇人,颜如玉本能地恐惧千斤,吓得她一哆嗦,栽歪着不敢再动。

白秀一手撑在额侧,睨视着她:“你来寻本宫,是觉得,本宫可以予你依附?”

颜如玉慌忙点头,满眼希冀地望着白秀。

“哈哈哈哈哈。”白秀觉得十分之可笑,“你想什么美事呢?那夜,太液池边的事……本宫还没忘呢!”

颜如玉攥紧了手,眼光闪了一下道:“那夜?太液池边?皇后所指,臣妾听不懂……”

白秀看着她,微笑道:“下次害人,得先去探人的底,看她会不会凫水,能不能水下闭气,再下手。再之后,要查人死没死透。”

白秀手指点了点她:“你太大意了!”

颜如玉觉得周身发冷,一时紧张,腹部抽痛不止。

见白秀目光笃定,她无可抵赖,她也不想抵赖了……

“皇后娘娘!”

颜如玉咬咬牙,下了狠心:“那夜,那夜是臣妾叫人做的,可臣妾也是受人逼迫的。是卫皇贵妃逼迫臣妾害您的!”

“臣妾想投靠皇后娘娘,愿意投诚!”

颜如玉额头冒下冷汗,身子微微打颤:“臣妾稍后,就去天子殿前请罪,将卫皇贵妃的谋害皇后娘娘的罪行,公之于众!”

“可这事,臣妾是帮凶……”她盯着白秀,遂问道,“若皇上大怒,臣妾被连带受罚,皇后娘娘会救臣妾吗?”

白秀深吸一口气,惬意地眯起眼睛。

觉得空气甚甜,天气甚好,微风甚轻,心情甚爽!

她慢慢扬起了唇角:“谋害皇后是死罪,帮凶也难逃一死,本宫如何救得?”

“你……皇后娘娘你,”颜如玉敢怒不敢言,“皇后娘娘难道是要臣妾拿命来投诚?!臣妾从来没有真心想害娘娘,臣妾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呀!”

白秀嗤笑,害人还要分真不真心?

“想投诚,又想不受牵连……其实颜贵人不必提太液池那晚的事,”白秀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坏笑,“后宫九位嫔妃小产,太医只去了你的宫里,可你如今却没被医治好,是谁指使的呢?”

颜如玉顿悟。

太液池暗害皇后,她虽不是主谋,可帮凶也罪责难逃。

若是去告,有人叫太医院不许管她,御膳房也不许给她送吃食,她就是受害者……皇上不仅会为她请太医,还会怜惜她!

好主意呀!